Fre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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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代蝙超/哨向AU】Finders, Keepers CH.8

>>>>  8.


第二天早晨八点钟,餐厅通向二楼的木质螺旋楼梯上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皱眉看着头顶掉下来的细小灰尘,而布鲁斯在读报纸上一篇关于哥谭夜莺队和大都会勇士队的橄榄球比赛报道,兴致缺缺地搅和着自己碗里的早饭。现在他们离上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美国家庭情景喜剧般的早晨只差一个在厨房里也要穿高跟鞋的女主人。

“早上好,阿尔弗雷德,是麦片?你也早,布鲁斯,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看到你。”

迪克这次倒是规规矩矩地把自己的屁股以正常的方式放进了椅子里,不过他的精神体帮助他完整了杂技的那部分——那只红角鸮抓着水晶吊灯垂下来的流苏在空中做了一个完美的转体,稳稳地落在他的哨兵的头顶,眯着眼炫耀地张开翅膀。

“早安,理查德少爷。”阿尔弗雷德把一碗乳白色粘稠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看起来不太能引起人的食欲,不过这不能破坏迪克的好心情,“以新视角看待这个世界的感觉怎么样?”

“棒极了。”他的脸像个孩子似的红扑扑的,看起来是睡了一个好觉。角鸮像只小型雀那样围着他的盘子蹦跶,用短小的喙好奇地啄着桌上麦片的残渣。作为猫头鹰在清晨表现出反常的活跃,这让报纸后的另一个哨兵十分怀疑他角鸮的外表实际上是百灵鸟的伪装。

“现在我也有我的猫头鹰了。”迪克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而骄傲地宣布,“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告诉我的同学们了,我是学校里唯一的哨兵——”

“从任何角度上说这都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而且你今天不去学校,我已经和华盛顿塔联系过了,阿尔弗雷德会带你去公会做感官等级评定,之后还有一些必要的说明和手续,整个过程会花费至少一天。”布鲁斯把报纸丢在桌子上,“以防到时候你会失望,我还是提前告诉你,目前还没有任何登记在案的S级以上哨兵或向导是在十二岁以后觉醒的。”

“你只是让我提前失望了。”迪克吐吐舌头,在他看清布鲁斯的脸的时候愣住了,“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刮掉了你的忧郁颓废型男胡?”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试试新的刮胡刀。还有,停止给我添加一些多余的前缀。”

“哇哦。”迪克眯着眼睛,用典型的青少年方式对着他咯咯地偷笑,“你又开始约会了是不是?和那个向导?”

“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布鲁斯干巴巴地说,感到阿尔弗雷德充满期望的目光像魔鬼的三叉戟一样刺在他的后背上。

“他昨天晚上就在这里!”迪克伸长手臂,把那份被布鲁斯扔在桌子上的晨报捞过来,对着他高高举起体育版。如果现在他面前有一堆记号笔可供他使用的话,理查德格雷森一定会使用亮粉色、最粗号的那一根,把这个名字圈起来,贴在布鲁斯的眼睫毛上。

“就是这一位,克拉克肯特!昨天晚上,在我泡在喷水池里还有之后躺在某个地方的时候,虽然我没法集中注意力,但我知道他在我身边,而且单单是这个事实就足以让我觉得……”他把那份报纸放下来,手指拂过那个印在角落里的名字,“我不知道。如果我是基督徒的话,我会说‘这感觉就像天使降临在我身边’,但我不是……在克拉克握过我的手以后,我梦见了我妈妈。我已经很久没梦到过她了,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我害怕梦见她,还有爸爸,那一幕是我最深的噩梦。但当我真的梦见她之后,我意识到我真的很想她。”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专注地看着迪克,若有所思。或许是他想的太过入神了,当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搁着衣服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时,哨兵的背肌迅速收缩起来,距离他跳起来发动攻击大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更正,他已经不能“跳起来”了,这样的大动作对他而言太过于奢侈了。布鲁斯只是感觉到片刻的不适,随后他意识到那是阿尔弗雷德。于是他软化下来,像一块烤好的松饼那样。

“他不是向导。我试过他,没有任何精神力,完全是Mute。或许他接受过什么Mute的应急心理疏导培训,恰好对信息过载同样有效,我不知道。我们昨天晚上才刚刚在海边认识,因为一些误会所以他在大宅过了一夜。”布鲁斯清了清嗓子,端起他的茶杯,就像举起一面盾牌那样,“仅此而已。没有任何浪漫关系,让你失望了真是抱歉。”

“是吗?”理查德和精神体同步眨了眨眼,“原来他是Mute……这可真让人意外。”

“说到这个,我注意到我们的客人在哥谭到大都会第一班特快专列发车以前就离开了庄园。”阿尔弗雷德适时把盘子收走,给他们添上茶水,“希望肯特先生不是因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失礼而不告而别的吧?”

迪克瞪着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瞪着布鲁斯,布鲁斯瞪着……他的茶杯。

片刻之后,他妥协了,一如既往。

“我们昨晚起了些争执,在你睡下以后。”昨天晚上他从克拉克肯特身上发现的诸多疑点在一瞬间掠过布鲁斯心头,思索片刻,他从中选择了最无关痛痒的哪个:“他是个记者,阿尔弗雷德。”

“我还以为昨晚我们的记者先生的表现已经足够赢得您的友谊了呢,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高高挑起他的一边眉毛,“争执?这是对待我们的客人和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我介意的不是记者的问题,他到哥谭来是为调查蝙蝠侠和哈维邓特谋杀案!”布鲁斯烦躁地把餐巾揉成一团丢在餐桌上。

该死,他本不想再提这个的。

这是绝对、绝对不适合在早餐餐桌上——事实上是任何餐桌——提起的话题,迪克想。看着他一下子陷入沉默的监护人和监护人的监护人,叹了口气,拎起自己那只将要把脑袋探进布鲁斯的茶杯的角鸮。“请允许我先失陪一下,我需要……准备些东西。或许吧,我想感官等级评定肯定需要准备一点感官以外的东西……”他对着完全没有在意他的两个人耸耸肩,“我要准备很久、很久。总之,当你们谈好以后,上楼来叫我就好。”

伴随着又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理查德格雷森消失在餐厅里。毫无疑问,他是个体贴温柔的孩子,以某些颇具刻板印象的观点来看,他的个性似乎更类似一名向导——或许他未来会拥有一名哨兵般的向导也说不定,事情总是这样的。

“我很抱歉,少爷。”

“没有人需要道歉。”布鲁斯摇摇头,“我查了一下肯特的底细,他不是那种完美到毫无差错以至使人生疑的人,作为记者也不太称职,星球日报的记录显示他经常迟到早退和拖稿,而且本月因为公寓的垃圾处理不当被罚款两次,但——我知道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很怪,他似乎的确是个好人。”

——一个能在雨声中听见漆黑海面之下的心跳声、哪怕直接将手伸进火炉都不会留下任何烧伤,还恰好长得很像超人的好人。

布鲁斯停顿了片刻,某些痛苦奇异地混杂着宽慰在他眼中那片灰蓝色的坚冰之下翻涌。“昨晚肯特告诉我,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GCPD给出的调查结果,所以决定亲自来哥谭调查一番。他不认为蝙蝠侠会杀死哈维邓特和五名警察,因为他认为蝙蝠侠是个……用他的话说,蝙蝠侠是‘有极强原则和底线的斗士’。”

“因为他的确是。”阿尔弗雷德轻声说。

布鲁斯用手杖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摇了摇头。“克拉克肯特并不真的了解蝙蝠侠,也不了解哥谭。我不知道他是凭什么认定自己的观点,他或许是个好人,但显然也是个固执的傻瓜。”

老人沉默了。自从瑞秋道斯的死和哈维邓特案发到今天,他们始终在争论这个话题,而每一次阿尔弗雷德都无法不做退让的那个。布鲁斯拒绝听他说话,或者说他在听,却没有真的“听见”。

“您只是孤身一人太久了。”

他还是忍不住在布鲁斯即将爬上楼梯时再度开口。

那个身影因此停顿了片刻。布鲁斯韦恩转过头看着阿尔弗雷德,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作为哨兵他甚至可以通过聆听血液流速来判断阿尔弗雷德心脏的健康状况,却从来听不出这位看着他长大的老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所有人都是孤身一人,阿尔弗雷德。我们大部分人都不是双胞胎,当代社会也不流行殉葬制,因此我们必须一个人面对出生和死亡——这样重大的事情都是一个人完成,那么其他时候是否有人陪伴真的重要吗?Mute可以很好的一个人生活,如果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如果哨兵或者向导不与他们‘灵魂的另一半’结合,他们就不能作为哨兵和向导。如果我们没法选择自己是哨兵向导还是Mute可以归结为遗传作祟,那这又是为什么?不论我是‘孤身一人’,还是与某个向导结合,甚至和Mute在一起,那都是我的选择……我已经受够了命运替我做的选择了。”

在布鲁斯结束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说之后,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您关于这个问题有些过于敏感了,布鲁斯少爷。我只是在想,或许您和肯特先生是可以成为真正的朋友的。您需要来自朋友的理解,尤其是一位高尚的朋友。”

“你和他说的话还不超过二十句。”布鲁斯抓着栏杆,用手杖敲了敲因为久站而感到麻木酸痛的小腿,自嘲地笑了笑。

“但我相信他的道德,仅凭他昨天晚上本能般地先后拯救了您和理查德少爷。”阿尔弗雷德推着餐车渐渐离开餐厅,不过对于哨兵来说,他的声音却并不会因为远离而减弱。他的雪鸮蹲在阿尔弗雷德的肩膀上(布鲁斯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眯着眼睛,那样子看起来不像只鸟,更像是一只被宠坏了的坏脾气猫,窝在婴儿车里,被主人推上街散步。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个Mute就退缩到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外,冷眼旁观他人的痛苦,同样的,他也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大都会人,而对与自己一海之隔的城市中正在发生的不公与悲剧视若无睹——仅凭这些还不够证明他可以成为一位高尚的朋友吗?”

朋友。

这个词并不经常出现在布鲁斯韦恩的人生中。

他的校园时代在流言的缠绕中仓促结束,作为学生的布鲁斯总是刻薄而阴沉,这一方面是由于童年的不幸给他的灵魂刻下了永恒的痕迹,就像弑亲者该隐额头上的印记那样,但更主要的原因则是他作为哨兵过分灵敏的感官——他可以清楚地嗅到一个人面庞上干涸的泪水的味道,或是听到胃脘因为伤害与痛苦而绝望地收紧。他不知道其他哨兵是怎样应对这一切的,他们的数量很少,在布鲁斯韦恩的青少年时期他从未遇到过自己的同类。托马斯韦恩没有将他送进圣所接受统一的哨兵教育,他生活在普通人之间,哨兵通常用于探知隔壁房间的手枪上膛,或是保险箱锁簧的细微震动的灵敏感官反馈给他的是空气般无所不在,平等而近乎公正地折磨着每一个人的痛苦。

总之,这一切作用在这颗善良而又因天赋显得愈发敏感的心上,产生了完全相反的结果:同时来自内部和外部的痛苦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布鲁斯韦恩,这使得他的个性朝着与通常符合“幸福人生”的要求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他可以不动声色地忍受远超常人所能想象的痛苦,却无法为平凡的“美好”露出微笑。

布鲁斯并不认为Mute,或者他的同类们可以理解他——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太奢侈了,布鲁斯已经放弃了向任何人寻求它的尝试,包括他自己。他有那么一两个朋友,瑞秋道斯算一个,哈维邓特曾经也一度是他的同盟,但他们死了。“感情用事”从来不是会被用来形容布鲁斯的词汇,他自然不会把一度降临在整个哥谭的不幸全部不负责任地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但每当他想起曾经与他们共处的、或漫长或短暂的岁月,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的东西,而他又是如何失去了他们……

“或许吧,不过他绝对在隐瞒着什么,他把自己打扮得像个懒人沙发,但力气却比杀手鳄还夸张,昨天他差点在海里拧断我的胳膊。还有他的眼镜,或许是因为那副眼镜真的丑到惊世骇俗,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傻乎乎的黑框和酒瓶底上,根本注意不到他的——”

布鲁斯即时地刹住了自己。真该庆幸他的精神体和阿尔弗雷德都离开了,他的拇指悻悻地抚过仍然保持着兴致盎然的微笑的唇角。

“不管怎么说,”他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继续道:“克拉克肯特不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戈登不可能向一个傻乎乎又伸着鼻子多管闲事的大都会人透露任何有关哈维邓特的信息。至多一个星期,等他被哥谭糟糕的天气折磨够了,自然会打道回府——”

“噢,真的吗,这我倒是没想到,布鲁斯少爷,我只是认为或许结识彼此对你们双方都有益处,而你已经开始考虑未来定期会面是否可行的问题了。”阿尔弗雷德又用那种该死的英国人特有的得意洋洋的腔调说话了。

有时候布鲁斯韦恩十分怀疑他的精神体其实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五六十岁的中年白人男性,而他的管家则是一只神出鬼没的雪鸮。

“我没跟你开玩笑,阿尔弗雷德。”他继续着被短暂中断的攀爬过程,开始思考在一楼起居室和二楼走廊间再装一部电梯。“哪怕是以普通的社交关系而言,我们也很难能够找到交集。他是个记者,并不是说我对这个职业有什么偏见,但和他们打交道的确很让我头疼。而且……我们分手时,我已经说过了,我和他不会再碰面了。”

“从统计学上来说,悲观的人的确比乐观的人寿命短,如果这是您想到的新的自杀方法。”阿尔弗雷德远远地回答他。

“不。”布鲁斯撑着栏杆,把自己的发型揉的乱七八糟。他不明白这一切有什么必要,反正他根本不会走出这间宅邸,干嘛要费心把自己打扮的光彩照人。他已经躺在自己的坟墓中了,那就应该有一副冢中枯骨的样子。“我说的是实话。或许肯特是个不错的人,他的确像是个好脾气的家伙,但没那么不识趣。在我说了那样的话以后,我很确定他不会再……”

事情总是这样。所有事情、无一例外,全部会被歪曲、被误解,最终被搞砸。

“或许肯特先生不会回到这里来,但我很确定您可以去找他。事实上,您也该这么做,毕竟您有充分且必要的理由。”阿尔弗雷德回到餐厅来,他的手腕上挂着一把深蓝色的长柄雨伞,弯曲的木质已经磨掉了油漆,光滑地闪闪发亮。显然,他的主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十分珍视这把伞。

“至少现在有了。”管家笑意盈盈地说。

雪鸮烦躁地眯了眯眼,朝他飞过来,尖锐如铁钩的爪子并在他掠过哨兵头顶的时候将将擦过布鲁斯的头皮。布鲁斯很确定,如果精神体需要进食和排泄,那么自己的头顶现在会有一坨鸟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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