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family+BS】少年理查德（与他的监护人）之烦恼 1/4

·大少和老爷年龄差较小 

·Superbat Dick/Babara cp向 Batfamily 亲情向

·啰嗦 极为啰嗦

summary：十二岁的理查德·格雷森，在遇见芭芭拉·戈登之后，坠入了爱河。

布鲁斯尝试着让这个男孩明白爱情是一件严肃，需要认真对待的事情，但他随后意识到这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于是他执行了蝙蝠侠的完美后备计划——让超人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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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布鲁斯？”

似乎是一只红胸知更鸟落在他的头顶上喋喋不休。黎明时分才回到床上的蝙蝠侠下意识地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头，还没来及思考为什么知更鸟会说话就又一次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布鲁斯，你醒了吗？”

这只契而不舍的知更鸟开始用它短小但坚硬的喙啄他的肩膀，虽然并不疼痛，但是很痒。蝙蝠侠尝试着挥动胳膊驱赶它。

“噢！”他没有打中那只小鸟，但他打中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这让蝙蝠侠多少清醒了一点。“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别睡了！布鲁斯！”那只小鸟得寸进尺地飞起来，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这让蝙蝠侠不得不艰难地撑起胳膊靠着床头，睁开酸涩的眼睛。

好吧，不是小鸟，是罗宾。一个因为被长期忽视而明显不满的十二岁男孩正揉着他的脸颊，布鲁斯又些愧疚地看到了上面的红印，这让他遏制住一个呵欠。“发生了什么？”他毫无诚意地帮男孩揉了揉红印，“你又打碎了哪个宋朝花瓶？跟阿福说那是我打碎的——”

“不，不，听我说，这比花瓶重要一亿万倍！”迪克激动地穿着拖鞋蹦上床，布鲁斯麻木地听着床板发出吱呀一声，“我想问问你，”他瞪着那双清澈的、纯真的、真诚的、让布鲁斯不忍直视的蓝眼睛，他可能有什么蓝眼睛恐惧症，总之就是他受不了被几双特定的蓝眼睛这么盯着，“如果你遇到了真爱，你觉得她是天使，是你的狄安娜，你的伊童，你的克丽奥佩托拉，你的——”布鲁斯不得不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停止无穷无尽的比喻，“好吧，就是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你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你该怎么办？”

布鲁斯的第一反应是恼火，他很想把为这样的小事扰人清梦的迪克扔到床下去（“那可不是什么小事，是爱情，布鲁斯，我的初恋！”多年后谈起这件事的夜翼大声抗议着），但这只会给他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然后导致他回归梦乡的时间被无限期拖后。这男孩就像克拉克带来的的农场牛轧糖——过分甜腻而且极端粘牙。“真爱。”他愤怒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跟他结婚。”

“结婚？！”迪克看起来被吓了一大跳，“但是，但……”他看起来又激动又小心翼翼，这挺古怪的，但布鲁斯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是说，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不草率。”他不耐烦地打断男孩，“我知道你已经是个大人了，理查德格雷森，你能自己决定这些小事。”他扶着男孩的肩膀飞快地说，用上了蝙蝠侠的语气，递给他一个信任（而昏昏欲睡）的眼神。

然后迪克露出了让布鲁斯难以理解的梦幻的表情，他从床上一个跟头翻下去，轻盈地落在地上，然后扶着半梦半醒的布鲁斯躺下，然后体贴地给布鲁斯拍松枕头，盖好被子，拉好窗帘，确保没有一丝阳光会影响世界第一侦探的睡眠。“谢谢你，布鲁斯，我会带芭芭拉来过圣诞节的！”他兴高采烈又蹦蹦跳跳地布鲁斯的卧室，后者在迷茫地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之后打了个呵欠，看来他应该在迪克的课程里安排些歌德的诗歌以帮助他更好的理解——

不，等等，这不对。

有什么不对头。

蝙蝠侠强烈的直觉命令他立刻起床把迪克抓回来，但属于布鲁斯的一部分已经彻底睡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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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布鲁斯同意了他和芭芭拉的婚事。他没想到这件事这么轻松，感谢上帝（或者阿芙罗狄的，或者蝙蝠之神，总之随便什么）布鲁斯韦恩仍然相信真爱。

迪克激动地坐在他的书房里，他该做点什么？

他不太想举行那种天主教式的婚礼，他们家也没有什么虔诚的信徒，他更希望他们在哥谭市市立图书馆，芭芭拉喜欢看书，或者他可以说服布鲁斯把他的私人藏书室借给自己？他还没带芭芭拉去过那，不过他保证芭芭拉会超级喜欢那个油画上才有的小壁炉的。他希望阿尔弗雷德来念誓词，他能把那些句子念的漂亮又优雅！

男孩开心地在他的罗宾笔记本上飞快地敲打婚礼的策划案，他借用了布鲁斯的模板，希望他不要介意。他需要一个伴郎。迪克思索了一会，他希望蝙蝠侠来做这个，但布鲁斯是他的监护人，或许他需要坐在父亲的座位……伴郎是新郎的好朋友，超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偷偷带着自己去夜间动物园玩，还给自己写数学作业，帮他向布鲁斯撒谎……而且他会飞，他力大无穷，他又强壮又英俊，他是世界上第二好的大人（第一是阿尔弗雷德），他真的好希望超人能做他的伴郎！

如果是以前，他大可以在超人周末来他家找布鲁斯时问问他，但大概是他最近太忙，他已经两个周没来了。但他可以给超人打个电话，他从布鲁斯的手机里偷偷拷贝过一分正义联盟成员的通讯录（他并不感觉理亏，他知道自己终会是其中一员），看看他近期的时间安排，即使他不能做他的伴郎，他也希望超人一定要在场。想到这一点迪克飞快地跑下楼。

“阿福！阿福！”他在客厅里大喊，这才想起来布鲁斯正在睡觉，他应该压低声音。“怎么了，理查德少爷？”阿尔弗雷德端着点心盘走过来，迪克迫不及待地从上面拿了一块饼干，“您看起来非常愉快。发生了什么好事吗？”老人笑着问他，迪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我能给超人打个电话吗，阿福？”

“当然可以，但是您找肯特先生有什么事吗？”阿尔弗雷德递给更多饼干。

噢，我应该对阿福保密的，他会高兴得晕过去的，我得为他的健康着想，找个机会慢慢地告诉他。想到这一点迪克平复心情，“我想邀请克拉克周末来家里玩。”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够恳切，“布鲁斯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对不起，布鲁斯。

老管家露出了然的微笑，这让迪克在心中为自己的欺骗行为微妙地愧疚了一会，“这再好不过了，我们都很欢迎肯特少爷来家里玩，布鲁斯少爷和他多多相处对他有很多好处。”他就知道阿尔弗雷德和他一样喜欢克拉克，想到这一点迪克愉快地哼着魔力红的曲子蹦跳着跑向客厅里的座机。

极其短暂的一段时间之后，超人接起了电话，“你好，”超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喜，“是布鲁斯吗？”

这让迪克有点失望，这不公平，他把超人当成最好的朋友，他却总是想起布鲁斯。“不是。”他用最像大人的声音沉稳地说，“是我，克拉克，理查德格雷森。”

“噢，迪克。”超人听起来仍然很高兴，但迪克能感觉出来是不同的高兴，他好像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他回忆着蝙蝠侠都是怎么和超人说话的，“我要结婚了，我想邀请你做伴郎。”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可以吗？”噢，糟透了，布鲁斯从来不说“可以吗”，这就是为什么每次超人都答应他的原因。

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你们在玩什么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吗？”超人的声音很像圣诞节的很多小铃铛一起响起来，听起来愉快又明亮，“没问题，我的荣幸。祝你新婚快乐。”

太好了！超人答应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手里抓着听筒，迪克一定会立刻原地蹦起来翻个跟头，“谢谢你，克拉克。”他向超人道谢之后匆匆挂上了电话，许许多多的计划盘旋在他的大脑中，这太激动人心了，如果他是布鲁斯他一定会有条不紊地把他们全部写下来然后冷静地一项一项执行，但现在年轻的理查德格雷森只想立刻跑到草坪上大喊，打几个滚，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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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戈登局长像往常一样站上哥谭警察署的天台，今天晚上很平静，他不必打开蝙蝠灯，他只是享受少见的阳光刺破乌云的时刻，整个哥谭沐浴在金色之中，即使是那些污秽横流的角落，或是潜伏着罪犯的小巷，也全部被蒙上了一层温暖平和的色彩。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渐渐冷下来的空气，当他转过来的时候，原地多了一个影子。

“罗宾？”戈登感到有点意外，他环顾四周，蝙蝠侠不在。这不是个好预兆，他希望这只是因为他那位沉默寡言的朋友因为琐事暂时脱不开身的缘故，“出了什么事？”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和您单独谈谈，戈登局长。”罗宾表情十分严肃，这让戈登开始紧张了，蝙蝠侠不在场，而罗宾要和他私下商谈，这以前从未发生过，“请讲。我和你的导师有很久的合作历史，你可以信任我。”他用对待成年人的口吻对那个十来岁的面具男孩说。

“我……”年轻的义警开始吞吞吐吐，甚至发抖起来，戈登用眼神示意他冷静下来，好在这个孩子已经从他的导师那里学习了不少掌控情绪的技能，“我想，”他深呼吸了一下，“我想和您的女儿，芭芭拉戈登结婚。”

有很长时间戈登一动不动，“可是她才十二岁。”半晌他干巴巴地说。

“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她在公立学校读书，你们能负担得起私立学校的学费，但您希望芭芭拉对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有更深的了解，您也希望培养芭芭拉坚韧不拔，战胜环境的个性，我很敬佩这一点。”罗宾现在表现得非常冷静，比那些大他十几岁的和未来的岳父谈话的年轻人冷静的多，“她戴眼镜，但她有媲美飞行员的视力，其中的原因我还没搞清楚；她喜欢阅读，最喜欢的书是《德米安》——”

“停，停，”戈登不得不打断他，“这是蝙蝠侠的什么计划吗？”

“计划？”男孩显出一秒钟的迷惑，“噢，不，您误会了，我对芭芭拉完全是一片真心，”他急切地说，“蝙蝠侠说我已经足够大到可以为我的决定负责了。”

“蝙蝠侠？”戈登开始头疼了，“不，等等，蝙蝠侠？”

“是蝙蝠侠建议我求婚的，”男孩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那样，“我本来觉得这样有点快，我们应该先约会个几年什么的，但他说我们应该先结婚。”

戈登的眉毛纠结到一起，他知道芭芭拉有点崇拜蝙蝠侠，他可以理解这一点，她是个勇敢又爱幻想的女孩，但她和罗宾又是怎么回事？她知道这男孩的秘密身份？罗宾虽然是蝙蝠侠的搭档（或者跟班？），但这仍不能改变他只是个十几岁的男孩的本质，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他无意批评蝙蝠侠的家庭教育和婚恋观，但这孩子显然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邀请了超人做伴郎，我们计划在市图书馆举行婚礼，我会让阿……我是说我会让我的家人帮我联系芭芭拉的婚纱订做，噢，糟糕，戒指！我忘了戒指！”这个男孩的脸一下子苍白了，面罩之下海蓝色的眼睛里似乎盛有泪水，“我很抱歉，局长先生，我会尽快补上戒指的，我会给您的女儿一个完美的婚礼。”

天呐。一般的父亲都是怎么应对想要像他女儿求婚的十二岁男孩的？他以前只是觉得罗宾过于早熟（这大概也是蝙蝠侠同意他参与自己的街头活动的原因），但他现在发现这个男孩也像他所有的同龄人一样热衷于幻想，戈登叹了口气，倾身揉了揉那个男孩的头顶，“好吧，孩子，我很荣幸你这么……中意于我的女儿。”他没见过蝙蝠侠这么对罗宾做过，但直觉告诉他这个正处在自己犯了致命错误的绝望之中的男孩需要安慰，“我不是封建的家长，我也不会反对芭芭拉和你这样的小伙子谈恋爱，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太小了，你还没有理解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他拍拍那个小伙子的肩膀，罗宾沉默了，“所以，”他像一个落败受难的骑士那样抬起高贵的头颅，“我是被拒绝了，对吗？”他眼中流露出与蝙蝠侠相似的执着与悲伤，不过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不——”戈登感觉很不知所措，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他开始犹豫是否应该打开蝙蝠灯叫对方来谈谈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虽然他不知道对方面具下的身份，但他的人生阅历显然还没有给他足够培养一个男孩的经验。“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你得先弄明白结婚是怎么回事再说，结婚啦，恋爱啦，爱情啦，都是些非常复杂的概念，像你这个年纪很难理解。”

“也就是说，只要我理解了，我就可以和芭芭拉结婚了，您是这个意思对吧？”就像听见了冲锋的号角那样，罗宾高高地挺起了胸膛，“呃——不——”戈登被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光芒吓住了，“我明白了，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局长先生，”男孩灵活的翻下栏杆，他只能追着他跑到天台边缘，“您将会在您的桌子上看到一份关于爱情与婚姻的报告，届时我们在详谈我和芭芭拉的婚事。”“等等——”他的话还没说完罗宾就如他的名字一样轻捷地消失在黑暗中。

“该死。”戈登感到了一丝挫败，他们蝙蝠家的人永远不能听他把话说完。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掀开遮盖蝙蝠灯的防雨绸的一角，打开开关，看着厚厚的云层上出现的蝙蝠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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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滴水兽的头顶，面部隐没在黑暗中，声音听起来像来自地狱一般嘶哑，漆黑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翻滚如乌云。

“我很抱歉把你叫来，但这不是关于哥谭，是你的儿子，我是说，”戈登揉着太阳穴，尽量表现的不像个女儿被浑小子围追堵截的可怜父亲那样无能为力，“罗宾，他要和我的女儿——结婚。我尝试着跟他解释，但他根本不听。”

似乎是错觉，戈登似乎听见了蝙蝠侠的咬牙和咒骂，但那也只有一瞬间，“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仍然听起来有股地狱特有的硫磺味，“我很抱歉——”他说的断断续续，戈登猜测这大概是蝙蝠侠不习惯道歉，“我很抱歉罗宾的愚蠢给你造成了这样的困扰。”

“不，这不算什么，青春期的孩子都会这样。（罗宾不是我的儿子。）”两个声音异口同声，这让气氛又一次陷入尴尬中，“好吧，”戈登干巴巴地说，“不是。呃，总之，你不必去……责骂他，什么的，只是他得明白爱情是什么——”说到一半他注意到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蝙蝠侠？”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蝙蝠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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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

蝙蝠侠咬紧了后槽牙，戈登真会给他出难题。哈，他真该问问谜语人，他准会给出一个满分定义。蝙蝠侠时刻准备着回答各种问题，但不包括像个内分泌失调的诗人一样恶心地对着月亮发问爱情是什么，他和迪克这么大的时候每天都在思考着如何调整他的食谱和制定最大强度的训练计划，他可从来不会拿爱情来自寻烦恼。

“这或许就是您现在都孑然一人的原因，布鲁斯少爷。”了解了一切的老管家微笑着递给他加了柠檬和橙汁的红茶，“爱情是美妙的东西， ‘思卿所爱，心中便生无限财富’。”

“噢，别拿莎士比亚来烦我，阿福。”布鲁斯端着茶杯皱着眉头，抬起胳膊让阿尔弗雷德帮他卸下臂甲，“没有’无限财富’，只有’无限烦恼’。他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

“或许，他正处在青少年都绕不开的忧郁时代。您应该注意到了理查德少爷敏感的天性，他总有些奇妙的幻想，但也有像您一样坚韧不拔的意志，”老管家递给他晨袍，“您怎么就能保证他和他所心仪的戈登小姐不会走到最后呢。”

“怎么可能，阿福，他们才只有十二岁。”布鲁斯夸张地叹了口气，“想象一下，假如他们能活到八十二岁，他们要有七十年的时间让彼此厌烦。”

“也有七十年的时间彼此相伴。”阿尔弗雷德递给他一盒油纸包着的饼干，“瓷上镶金，有什么不好？”

“爱情不过就是一堆紊乱的激素为了达成基因繁衍的目的，阿尔弗雷德，等到激素消退下去，一切恢复正常，他可以用短暂的时间来为爱情沉醉，不管不顾地一醉方休，然后用漫长的时间处理清醒后的麻烦。”他冲着阿尔弗雷德举起茶杯，“敬宿醉。”

“但是少爷，严格意义上来讲您也是’一醉方休’的产物，请原谅我的冒犯，您似乎并不埋怨韦恩老爷和韦恩夫人的’草率’。何况我十分确定您对爱情绝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冷酷，您早已心有所属，只是不愿表达。”老人微笑着对他眨眨眼，“或许您和迪克少爷一样需要一个答案呢？”

布鲁斯沉默了，他的手在晨袍的口袋里碰到一个坚硬的吊坠，他知道里面有一幅微型肖像画，是他永远不会老去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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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费很大力气就找到了迪克，这男孩有心事的时候总是很喜欢坐到屋顶上去，他喜欢韦恩宅顶风向标上装饰的斯芬克斯，而现在他的处境可比俄狄浦斯糟糕的多。布鲁斯没有费心掩饰自己踩着梯子登上屋顶的声音，听到声音的男孩转过身了，似乎有些难堪。

“观象的糟糕时刻。”布鲁斯拍了拍他丝绸晨袍上的浮土，自然地坐在他身边。

“我知道。”迪克低下头，“可能一会就要下雨了。”

“不要紧，婚礼遇上下雨天是大吉之兆。”布鲁斯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阿尔弗雷德的南瓜饼，“阿福说你没吃晚饭。”

“戈登都告诉你了。”迪克接过饼干嗅了嗅，“噢，我喜欢阿福的南瓜饼。他们闻起来真是振奋人心。”

“香草、红茶和药蜀葵味的南瓜饼，”布鲁斯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阿尔弗雷德的失恋配方。”

“什么？失恋？”迪克跳起来，布鲁斯津津有味的嚼着，收养一个在马戏团长大的男孩最大的好处就是你永远不用担心他会在大喊大叫中掉下屋顶。“不，我没有失恋！”

“那你为什么半夜躲在屋顶？”

“我觉得很丢脸。”迪克看着他的手指，“我邀请了超人当伴郎，现在我真没法跟他说了。”

“你邀请了——谁？”布鲁斯十分俗套地噎了一下，“这里面又有克拉克什么事？”

“我想给芭芭拉一个完美的婚礼……克拉克是——”迪克小心地瞥了他一下，“我认识的人中是第二好的，仅次于阿尔弗雷德，比你稍微好一点。”

好极了，超人的势力已经渗透了蝙蝠家族，他到底有什么魅力？所有人，从阿尔弗雷德到迪克都对他赞不绝口。他们就没有那么几个意志坚定的家伙能不备外星人攻陷吗？

“好吧，克拉克答应了做你的伴郎？好吧，你们的友情令人感动。”他揉揉额角，由着十二岁的孩子胡闹，你看到你的过度“友善”和“助人为乐”给我惹的麻烦了吗？这笔帐以后再算，超人，“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喜欢芭芭拉，迪克？”

“我不知道。”迪克摇摇头，似乎觉得这是个很困难的问题，“我知道爱情分很多种，有的不过是迷恋，纯粹是由激情引起的，就像我这个年龄的大部分男孩那样，头脑发热，对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姑娘都会像只园丁鸟一样疯狂的炫耀求偶。”布鲁斯点点头，这似乎给了迪克一些勇气，“但我不是，我知道很少有人会在十二岁就遇到真爱，但是，相信我，布鲁斯，你可以测一测我的多巴胺和性荷尔蒙血液浓度，我保证他们都是正常的！”而我保证他们都高的爆表了。布鲁斯瞟了一眼男孩涨红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我会喜欢她是因为……是因为，你还记得上个月下雪的那天吗？你带我去找戈登局长，你和他在他家的院子里说话，你不让我参与。”迪克郑重地说，布鲁斯回忆了一下，是有这回事，他当时正在追查缄默，他不想让迪克掺合进他们的私人恩怨，所以让他到远处放哨。

“我就在戈登家附近转悠……然后我看到有一扇窗户上写着我的名字！我是说，写着我的代号，还有你的，旁边还有一些傻兮兮的画，就是画在窗户上的白雾上的那种。我就在旁边看，我想知道那个人还会写些什么。”迪克就像个普通的十二岁少年一样晃着腿，“那扇窗就突然被推开了，是一个女孩，她扎麻花辫，带着大眼镜，鼻子上有一些很浅的雀斑，灰绿色的眼睛，”察觉到布鲁斯玩味的眼神迪克红了脸，“我……我没觉得她长的漂亮，只是因为我想看看戈登局长的女儿是不是长得像他而已。我被吓了一跳，她知道我是谁，还给了我一条围巾，因为她说我穿的太少了，雪化之后会很冷。当然，我没系，我一走出她的视线范围就摘下来了，罗宾怎么能戴围巾。”

他记得那天迪克回来时带着一条红色的围巾，他把他别在后腰，藏在披风底下，迪克还以为他没看见。“这就完了？你就坠入爱河了？”布鲁斯控制着自己保持严肃和认真，但——这真是太难了，一个十二岁少年对于爱情的羞涩实在是太有趣了，这简直就像是克拉克，他小时候对待他的那个初恋对象拉娜朗肯定也是这么傻乎乎的。

“是啊！”迪克又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他以后得记着提醒他，别在心虚的时候抬高声音，“我又不像你……”

“像我什么？”布鲁斯明知故问。

“和那么多女生玩浪漫……”迪克的声音像一只蜗牛似的缩回壳里，“烛光晚餐，巨型花束，跳伞示爱，买酒店，买小岛什么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秘密身份，但你是怎么……我是说，你和她们跳舞，接吻，做爱，你怎么，你怎么就不会……”

“不会爱上她们？”布鲁斯不动声色地反问。

迪克垂下眼点点头。

“你知道，迪克，”他吞咽了几下，“有的时候，我也真的很害怕自己会爱上某个人。我克制自己想要接触他的欲望，我对每一个开我们俩玩笑的人都恶语相向，我对他表示的好意视而不见，总之，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我对他、对关心我们身份的人，都非常差劲。我以为这样，我可以控制自己不爱上他。”他看向某个特定的方向，“后来我突然明白，我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代表我早就爱上他了。”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可以通向一座彻夜不眠、永远光芒万丈的城市。因为某个人而光芒万丈的城市。

“说实话，我没太听懂。”迪克皱着眉，“你有告诉过他吗？你有表白过吗？”

“那你呢？”布鲁斯斜睨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在求婚顺序中询问女方是放在找上她的父亲之前的吗？”

“芭芭拉肯定也爱我。”迪克自信满满地看着天空，那里只有一片深浅不一的黑色，他眼中却群星璀璨，“她写我的名字，还送给我围巾。”

“你怎么知道呢，你在之前都没跟她说过话。”布鲁斯挑眉看着他，打击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男孩不太道德，也不成熟，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做。“我就是知道。她看我的样子，还有她说话的声音。我知道她肯定会是我的妻子。”迪克鼓起脸，“倒是你，你为什么不跟你喜欢的人表白？他喜欢你吗？”

“下雨了。”布鲁斯一股脑地把失恋特制饼干的残渣塞进嘴里，“你一个人在上面淋雨吧，我要回去睡觉了，今晚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你有这个空还不如去写个《少年理查德之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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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是爱情吗，蝙蝠侠？”

他们正站在滴水兽的身上看着小丑女被绑成一个麻花，冲着早已被押上特防警车的小丑哭喊着“我的布丁”，小丑女此前一直在越狱途中，当时蝙蝠侠就断言她一定会为小丑回来的。

布鲁斯瞥了一眼迪克，他正竭尽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所能表现的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闲聊罢了。“不是。”迪克转过头来专注的看着他，布鲁斯苦笑了一下，“我想小丑大概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他没发感知爱或者恨之类的情感，否则他不会这么疯狂，他只是需要控制能够帮助他完成那些疯狂计划的棋子，但他不会容忍奎因有有悖于他想法的念头。”

“我不是说小丑，我当然知道他是个疯子，他不会爱任何人，他只爱混乱。”迪克若有所思，“但是哈利奎因呢？她也只是依赖于小丑吗？”

“说实话，我不喜欢谈论他们俩。”蝙蝠侠跳上车，“他们就像史黛琳和汉尼拔。”

“小丑女总是说小丑’造就’了她。”迪克打开警用广播的频道，布鲁斯总觉得他对待哥谭警署的态度越来越积极，“这也是爱情的一部分？”

“我们总会被我们身边的人影响。这是人适应环境的天性，这跟爱情无关。”蝙蝠侠不耐烦地说，他不喜欢戴着面具谈论这些，“我说过了，他们之间不是爱情，只是一种病态的相互依赖。”

“那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罗宾不依不饶，“如果我们没法很好理解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我们怎么能找到正确的方法对付他们两个？我们都知道这两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也说了，他俩谁都离不开谁。”

蝙蝠侠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奎因不过是找刺激，随后深陷其中，她认为小丑创造了她，她是小丑的造物，她理应把一切奉献给他。但她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在她对自己理解更为深刻之后。’无论走向哪里，最终都是走向自己。’*”

“唔，她倒是很像一个阿卡姆版本的霍莉戈莱特*，可惜她错过了’瓦杰克’*，把’杜沙利’*当成了真命天子，和他亡命天涯。”迪克笑起来，布鲁斯想阻止他在蝙蝠车里大笑，但他自己也忍不住开始微笑，“不过，说真的，《蒂凡尼的早餐》？这可真不像你的品味，比《沉默的羔羊》还夸张。”

“我恰好和某个电影品味糟糕的人一起看过这场电影。”蝙蝠侠绷紧嘴角猛打方向盘。

“噢，我同情那个姑娘。”迪克挤挤眼睛，“她肯定被你嘲讽的体无完肤——在你跟电影品味更加’优秀’的姑娘一起看电影时。”

不。他确实经常被我嘲讽的体无完肤。布鲁斯暗想着。他的记忆中浮现出漆黑的、空荡荡的电影院，老电影糟糕的收音效果带着嘶嘶声，克拉克坐在他的右手边，他们没买爆米花，所以克拉克的手不足他三厘米。

但从不是跟姑娘们，也不是因为愚蠢的电影。

*“无论走向哪里，最终都是走向自己（No matter where you run, you just end up in running into yourself.)”是《蒂凡尼的早餐（Breakfast at Tiffany’s)》中的经典台词，霍莉戈莱特、瓦杰克、杜沙利分别是其中的女主角、男主角和反派角色，杜沙利曾诱导霍莉帮助其犯罪，导致霍莉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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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尝试着操作咖啡机，高温的奶泡喷了他一手。他急于关闭开关，但他的手很痛，可能烫伤了，他需要先用冷水降温，但更多的咖啡溢到了台面上，深色的液体把到处都弄的黏糊糊的。

就在蝙蝠侠绝无仅有的尴尬、笨拙、手忙脚乱的时刻，克拉克肯特走进了茶水间。“噢，天，布鲁斯，你会烫伤自己的！”他毫不犹豫地从布鲁斯手里抢下那个不断漫溢出来的咖啡杯扔进水池里，把布鲁斯的手塞到打开的水龙头底下，空出的那只手敏捷地关上仍在喷出高温奶沫的咖啡机。水流的冲击下布鲁斯感觉他的手有一部分皮肤麻木了，但他不在乎这个，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他完好无损的手腕上，克拉克正抓着那里，力度不容他挣脱，又不至于伤害到他。那只手，光滑、温暖，相对这个星球上大多数男性显得过分柔软，毕竟在这里还没有什么东西坚硬到能让他的手变得粗糙。

或许氪星人的心脏也是一样。布鲁斯苦涩地想。

十秒钟后，一切恢复了正常，他们的手都回到了他们通常在的位置。克拉克站在一边端着一个新的杯子熟练的做好新一杯咖啡，原来的那个碎片躺在水池里。“我还不知道你……不会用咖啡机呢。”他冲着布鲁斯小小，用那种幅度最小，小心翼翼，似乎有些讨好的笑，布鲁斯讨厌那种笑。

你本来有机会的。他在心里恶狠狠地说，你本来有机会知道我的一切的。但我——

“我不常用这东西。”他盯着那个杯子被慢慢注满，语气平稳，没有任何情绪。

“我还不知道你……喝咖啡。”克拉克又一次重复了这个句式，布鲁斯能够辨识其中某些深色的情绪，他熟悉他们，最近他也经常在自己的眼睛里看见相似的东西。

“我不喝，你也知道我拒绝一切可能生理性成瘾的东西。”包括你。“这是我想做给你的。”

“我？”克拉克的看起来又困惑又开心，该死，让他开心起来原来这么容易吗？“呃，谢谢，布鲁斯。但——为什么？”

“我有个麻烦要需要你的帮助。”他看着克拉克端着那杯咖啡，克拉克用那一惯可靠又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蝙蝠侠只是他的一个队友，“我想……我想请你想……”

“你知道那件事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对吧，布鲁斯。”

微笑。又是微笑。

我当然知道那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布鲁斯看着克拉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但他感觉他才是那个喝下那杯没加任何糖和奶，又因为他的错误操作变得无比苦涩，含有大量咖啡渣的人。他总是错误操作，不是吗，一杯失败的咖啡和他生活中的其他失败相比算不得什么。

“我想请你帮助迪克理解什么是爱情。”

克拉克看起来惊呆了。“爱情？”他重复了一遍，“但——但为什么是我？”这很奇怪，通常他露出这副鹿一样不知所措的表情都是在另一套装束里。

因为你大学二年级文学史的论文作业研究的课题是骑士文学中的“爱情”意象作用。布鲁斯在心里回答，我读过你写过的所有文字，我认为你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你没有告诉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