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蝙超】蝙蝠侠的恋爱咨询 03
【3】
当你作为某个城市的守卫者，甚至更进一步，和平的保卫者，地球的守护者，你就会发现你的战友是你发展一段关系的最佳选择，从安全角度来讲，这意味着你的敌人不会那么容易的拿你的伴侣作为诱饵，你的秘密身份更便于保护，你们的相处时间会更具弹性，而单就感情本身来看，你的伴侣对于许多你遇到的问题会有相同的体验，如果幸运的话，他可以同时作为你的搭档、战友、导师、朋友和爱人。
他们之中有那么几对——星城的绿箭和黑金丝雀，哥谭的夜翼和蝙蝠女孩（说实话Clark很好奇蝙蝠侠对于这一对怎么看），或许还有，但Clark并不能说他对自己的战友们非常熟悉。除了他加入后第一次见面向他自我介绍过的Barry Allen和Diana Prince之外他并不了解其他成员的真实身份，甚至是把他从土里刨出来的蝙蝠侠。
他本身就不是非常外向的人，从前能够和星球日报的几个同事维持熟络的关系对于Clark来讲已经几乎达到了他的极限，他暴露身份的危险比其他人大得多——超人是没有伪装的，伪装的只有Clark Kent，而且也没有炫酷又保险的面具，只有一副老式眼镜。当他“醒过来”后，这个世界甚至更加艰难，Lois和Jonathan订婚了，而Clark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彼此的，他另外少有的几个朋友也都和其他人建立了更加亲密的关系，这让他觉得自己离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远，远远要远于他独自被流放一般飘荡在宇宙间的寂静。
让自己的真实身份复活并不在Clark的计划之内，毕竟解释一个普通人的起死回生要远远比同样情况下的超人麻烦得多，但很快Clark就发现他没有选择，联盟已经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成了《星球日报》科学版的头条，被当做一个医学奇迹来报道，昏迷了一年的普通人突然苏醒，于是这让他不得不继续被打断的，而且他也不怎么想继续的生活，补办各种麻烦的手续，回到报社，接受Perry凶残的欢迎仪式，租公寓……这顶多是给他的生活按了一个暂停键，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波折，但终归还是能回到正轨，当Lois能够找到未来与昔日间情感的平衡时他们就可以恢复交往之前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的友谊，他星球日报的朋友们会重新以揶调侃和关心代替好奇和同情，他会重新一件一件的添置公寓里的家具，熟悉那些他已经快要忘记的事情，呼吸、走路、睡眠、进食，最后人们会发现Clark Kent没有什么不同，一切都像过去一样。
但当你死过一次，当你失去了全部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的时候，一切当然不可能像过去一样，甚至能有一件像过去一样的事情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首先是他的工作，领薪水的那一件——
“很高兴见到你，Kent，如果你的家人愿意通知我们一下的话我们也就不用浪费版面刊登你的讣告了。”Perry在办公室接待了他，以极其委婉的方式表达着他的关心，“我想既然你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就应当不会因为睡过头迟到了吧？”
作为回应Clark有点不自在但真诚的笑容。
“体育版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没有愚蠢的橄榄球赛能给你报道了，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墨西哥佬抢了你的活，虽然愚蠢，但起码足够胜任跑腿的工作。”Perry装作在查看职员表，但Clark的超级视力已经让他看到了Perry放在桌子另一侧的他新的记者证，“但是你很幸运，年轻人，我们哥谭的新老板对你写的那些蝙蝠侠的犯罪小说很感兴趣，他要我把你分到社会版。”Perry把工作证丢给他，“说真的，你和Bruce Wayne很熟吗？”
“Wayne？”Clark皱着眉看着自己的记者证，“我采访过他，那篇稿子你很不满意。”
“他收购了星球日报，就在你离岗后不久，谢天谢地因为他我们还能高高兴兴的坐在这而不是去当下三滥小报的狗仔。”
Bruce Wayne。Clark和他唯一的一次接触就是去年LexLuthor举办的那场慈善晚会上关于蝙蝠侠和超人不算愉快的交流。Wayne本身似乎就比较接触记者，公司的发布会也一般由公关代为进行，Clark猜测自己应该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但如果当真如此，他又干嘛要大老远的跑到大都会插手新闻界呢？为了扩展产业？
其次仍然是他的工作，没有薪水的那一件——
“你的值班表。”蝙蝠侠在他面前凭空打开了一个窗口，“考虑到你的工作性质，值班主要安排在晚上，如果你有任何问题的话我再做调整，每次值班安排两个人。”
“没问题，本来我也不用睡觉。”Clark想说个笑话，或者像一般人会做的那样多少装模作样地抱怨一下，但他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说的是实话，“我的好像比其他人少一些？大部分人两个星期至少职一次班，我三个周才轮到一次。白天值班的话确实比较不方便，晚上可以给我多安排一些。”
“我正要说这件事。”蝙蝠侠一直穿着他的战衣吗？他不闷吗？Clark百无聊赖的想，“联盟有很多机动的工作，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我们随时会需要你，所以你的值班安排多少都没有什么区别，需要你的时候并不会比别人少。”
“那么……我值班的时候必须带在正联大厅吗？”
蝙蝠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就是知道，即使蝙蝠侠带着面罩，“原则上是的。”他犹豫了很长时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份联盟成员资料，便于你和他们更快熟悉。”
“啊，不，不用了，”他僵硬地笑了一下，“我们会相处的很好。”
还有他的公寓——
“根据您的情况，这是最适合您的公寓。”热情的中介带着他走进那栋距离星球日报步行不到五分钟的公寓，“您满意吗？”
公寓有两层，附带一个小阁楼和全套家具，价钱令人惊讶的低，这不能不让Clark感到奇怪。
“房主是英国商人，近期要回国处理事情，”中介这样解释，“您运气很好，若不是房主实在是着急，两倍的房租也不一定能租到。”
周围的一切都很方便，比一年前他经过这里时想象的还要方便，楼下的商业街上新开了很多家商店，他生活所需的全部用品几乎只要在下班的路上就能全部买齐。
Clark站在新公寓西向的飘窗前，从前的屋主在这里摆了许多靠垫，这让他想起自己高中时美术课上画的装修设计图，他年幼的时候就曾想象过能拥有一座带飘窗的房子，他可以坐在飘窗的窗台上，在一大堆靠垫中间看书，其他人大概会觉得这样朝向的飘窗有些晒，但对他来讲正合适，即使只是这样的想象日影从他的身体表面渗透下去都让他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大概就像中介说的，拯救世界会带来一点好运。
最后是——
那是他复活后的第十天，在星球日报复职的第三天，距离他和蝙蝠侠那次尴尬的谈话还有四天天，距离他正式实践蝙蝠侠的建议还有九天。他被要求报道哥谭市老城区改造招标会，由Wayne企业举办，但Clark没有想到Bruce Wayne会亲自出席甚至发言。
“我想你们都看过《哥谭时报》的‘哥谭印象’板块吧？就是每周六的特别版，随机抽取市民用三个词语完成一个句子来形容哥谭，已经有很多年了，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想过如何组织这个句子。”
Clark看过《哥谭时报》。就像他所记录的那座城市一样，内容也多半尖刻而又含糊不清，充斥着各色勾人眼球的古怪标题和隐晦和不知所云的后续报道，以新闻记者的眼光来看待，并不能算是一份不错的报纸。
“对我来说，哥谭市是什么呢？用一个词来形容……故乡？家园？目的？但事实是——真正的事实是，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之后我记起了一些事情，朋友们，我记起了一些我父亲过去有时候在床前跟我说的事情，当我还是个孩子并且度过了糟糕的一天，当我跌倒在了地上的一个泥坑里或者擦破了膝盖，”宾客们传来低沉的笑声和窃窃私语，Clark看向讲台前站着的人，他已经年逾不惑，在谈起童年往事的时候眼角出现细微的笑纹，显得格外谦逊，甚至有些拘束，“在那么糟糕的一天结束的时候，他会拍着我的头对我说，‘Bruce，明日只有一梦之遥。’那是他的谚语，令人伤感，我知道，但却对我很有用。”
人群安静下来，Clark却忍不住低下了头，他知道Bruce下面要说什么，在一年前他们不愉快的晚会交流之后他就调查过了BruceWayne，用一个新闻记者所能采取的所有合法手段。
“现在，你们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父亲就过世了，他和我的母亲一起，在城市的另一端的犯罪后巷被杀了。如你们所想象的那样，他去世后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充满了愤怒、恐惧和悲伤的日子。然而，那句谚语，我父亲的谚语——明日只有一梦之遥，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Clark突然生出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他非常想打断他，就现在。他想问出那个问题，那个在他死亡之前就困扰着他，而现在只增不减的问题——噩梦会停止吗？他如何停止？你也遇到了什么你真爱至深的人让你逐渐淡忘了吗吗？如果没有的话，到底怎么做，噩梦才会停止？
这太荒唐了，会被当成疯子然后礼貌地赶出会场的。他对自己说。
“因为在我的心里知道，就如同从前的那些疼痛一样，事情会变得好起来。”
Clark一瞬间生出一种可笑的错觉:这些话便是对着他说的，BruceWayne，这个几乎该说是陌生人的家伙理解他。当他反应过来时，他才察觉到这是个多荒诞不经，自作多情的念头。
“现在，为什么我要告诉你们这些？好吧，朋友们，我的重点是——当局势充满挑战，或者令人恐惧的时候，询问我们自己的城市‘是’什么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我们将会看到，当我们环顾四周的建筑和街道的时候看到的是我们自己的恐惧，我们自己的挫折。”
“我们自己心中的魔鬼。”
恐惧。挫折。魔鬼。Clark不怀疑Bruce热爱他的城市，但是……一个拥有了一切，哥谭的明日之子眼中的哥谭，怎么会是这样呢？或者说，一位如传言般的花花公子的内心，怎么会如此破碎？
“但如果我们停止放眼当下以及回顾过去，而是眺望未来，如果我们问我们自己明天能变成什么样子，会变成什么样，那我们才是问对了问题，因为去希望，去幻想，去预言是你自己来塑造这个城市，而不是被这个城市塑造。所以，我把我的资金放在我说的地方——下个月，Wayne将会开始直接大胆地投资在哥谭的未来上。我无法告诉你们对于这些计划，我有多么兴奋，多么充满希望，更多的将会在随后的日子里展现出来，但目前，我请求你们这么做，看看哥谭过去是怎样，现在是怎样，然后，和我一起想象，就一会……”
“哥谭将会是*——”
那个从演讲开始就一直摆在演讲台下的哥谭市缩略模型随着Bruce的讲解浮到了空中，Clark僵硬的看着，猜测那大概是什么磁悬浮技术，在灰色的旧城区上，散发着蓝光的高楼拔地而起，照亮了Bruce的脸，他深色的眼睛在荧光下失真地显现出蓝色。
他机械地听着周围宾客的掌声和叫好声以及Bruce Wayne彬彬有礼地致谢词，那些蓝盈盈的灯光还照在他脸上，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然后——
他看向了Clark Kent。或者是他面前的点心桌，或者是整个记者席，或者是他身边随便哪个美丽的女记者，总之，Bruce Wayne看了过来，他保持着展开双手托起那座城市的姿势，垂下了眼眉。
他的双手间是整个哥谭，BruceWayne的世界。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Clark呼吸一滞。
走下演讲台后的Bruce和从各个方向蜂拥而至的女影星热情地拥抱，用亲昵而礼貌的吻代替见面的问候，他半眯着棕色的眼眸，游刃有余而带着露骨的欣赏的目光在她们窈窕的轮廓上游曳着。
他又看了过来，这次Clark可以肯定他是在看自己身边那个《哥谭时报》金发碧眼的女记者了。薄如蝉翼的酒杯在他的唇边闪闪发亮，Bruce拥着那些女孩却又好像完全心不在焉，露出一个有些惊讶又充满深意的笑容。
那天晚上Clark没有按照Perry的要求，“多少让Wayne说两句，毕竟我们是他自己的报纸”。Perry会原谅他的。他没法再容忍和Bruce Wayne共处一室，哪怕多带一分钟都让他的肺部感受到并不存在的疼痛，即使Bruce本人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他充满挑逗意味的眼神和低沉微哑的嗓音让Clark心中燃气无端的怒火，从内而外的灼烧着他。
他逃回了联盟的临时公寓，一直坐到天亮。Bruce的发言稿，他自己写的或者秘书代写的，每一个字都清楚的在他的大脑里回响，变换着各种腔调，自信而动人的演讲，喃喃自语的梦呓，断断续续的哽咽，浸透了情欲的低吟……他没办法睡去，Bruce咬着“一梦之遥”四个字的声音驻守在他的耳畔让即使是噩梦无法入侵他脆弱的精神。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因为一次演讲，几个眼神就喜欢上一个人。
他没有喜欢上他更为亲近的同事，更为信任的战友，而是Bruce Wayne，一个普通人类，哥谭的明日之子，Wayne企业的所有者，花花公子，慈善家，极限运动爱好者。
一个孤儿。
振作起来，Clark，他对自己说，你不会的，你清楚Bruce Wayne是什么人不是吗？是那种你该离他远远的人。
但他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喋喋不休。
Bruce匆忙地来到地下室，他嘴里残留着香槟的味道，身上的晚礼服还带着女伴的香水味，他烦躁地用手绢擦掉脸上蹭上地唇彩。Clark离场后Bruce几次想要早退都被董事会或是不长眼的记者拦下，拖延了一个小时才借口醉酒不适终于得以脱身。他把领结扯下来，丢在一边，急切地打开监控。是的，他们当然有监控，专为超超人类、外星人、全世界最难以捉摸的人提供的宿舍里怎么会没有摄像头。现在他们只有唯一的入住者，超人。超人端正地坐在床上，他不用睡觉，因此这对于他来讲也不能说是失眠，他没开灯，夜视摄像头复原图像只有黑白两色，这让画面中间端坐的人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快进了二十分钟后，Clark仍然坐在原处，没有动一下，如果不是放大的画面上他瞪着眼望向黑暗中不知名的一点，Bruce简直要以为他睡着了。Bruce的手指在通话请求附近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动作，变声器不在身边，而且他很确定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超人不希望发现自己处于监控之下。他开着视频画面和联盟的全球监控，埋头处理公司挤压的提案，偶尔抬头看看屏幕，Clark仍然一动不动，当Bruce终于听到了监控有了声音时急忙倾身靠近屏幕，这才感受到腿部一阵阵针刺般麻木的痛感。
此时天色已泛白，Clark双手抱膝，头埋在两膝间，看不见表情。Bruce听见细微的，抽泣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清晰的传到他的耳边。
Clark Kent才不是没问题。
【TBC】
注：本文中老爷的演讲摘自new52蝙蝠侠 01，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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