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yr

不要给我的老文点赞 感谢
补档见afd同名id或wland(wid.89438)

【二代蝙超/哨向AU】Finders, Keepers CH.5-CH.6

可能没有看过《永恒阳光》朋友会感觉本文叙述的顺序很混乱,因此稍作说明:CH.3在时间顺序上是排在CH.0之前的,也即在蝙超“真·初遇”时超的确并不是向导。

*本章存在过去时的【布鲁斯/瑞秋】


>>>>  5.


“你梦到了雷霄古。”

他支开眼皮看着眼前的女人,缓缓地叹了口气,自嘲地报以一笑,“我在宴会上睡着了?真抱歉,希望我的无礼没让你的男朋友难堪。大家都走了吗?”

瑞秋道斯还穿着她在布鲁斯韦恩给哈维邓特办的就职派对上的那条墨绿色裙子。她的额头上有一块淤青,还有些许细小的擦痕,吊着一只手臂。

“你糊涂了,布鲁斯。”她的狐狸跳上沙发,凉凉的鼻子安慰性地拱了拱布鲁斯的手,“你从楼上掉下来了。”

“啊,是的。小丑。”他呻吟了一声,胡乱撸了一把狐狸的脑袋,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躺在大宅会客室的沙发上,他固定着尖锐匕首的壁甲乙经被卸了下来,但身上还穿着战衣,黑色的凯拉夫纤维上有几道鲜明的划痕。

“现在我想起来了。该死的信息过载,我听说过这玩意很要命,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我的头疼的要命——不过还是后背更痛。你帮我做了精神梳理是吗?谢谢你,瑞秋,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所以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瑞秋看着布鲁斯,倾身用丝帕擦去了他额头上密布的冷汗。“我在梳理时进入了你的精神图景,感受到你和雷霄古在……辩论。”

“大概是,不过现在我也不敢完全确定了。雷霄古自己有一套完备且封闭的哲学理论。或许他的确影响了我,或多或少。我击败了他,这证明了他是错的,但在精神上……”布鲁斯有些苦涩地说,望着那只远离他们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的雪鸮,如同一块白色的石头。他总是在注视着他,猫头鹰注视着一切……父亲说过,猫头鹰代表了反思。有时候他真想揪住那只从不咕咕叫的雪鸮,问问他一只鸟究竟能反思什么。

瑞秋沉默了一会。“别听他的。你父亲是个伟大的人,所有哥谭人都这么认为。他做的是正确的事,布鲁斯,他是想保护你。你没有向雷霄古屈服,相信我,我在你的精神图景中看到的是你一直在反抗他施加在你身上的念头。”她把台灯拧得亮了些,那双美丽的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你的头痛好些了吗?”

“还可以。”布鲁斯按了按太阳穴,他感受到向导代表了关怀的精神力温柔地触摸着他,这让一种酸麻的舒适感漫过他的大脑。“如果不是信息过载,我可以抓住小丑的。他又溜了,这本是个绝好的机会。”他挣扎着站起来,瑞秋按住他的肩膀,“躺下,布鲁斯。现在你需要休息。戈登申请了通缉令,现在已经在整个联邦下发了,公会就近出动了华盛顿塔所有在岗的哨兵和向导搜索小丑,他跑不掉的。”

“不,这没用。公会太过依赖精神力了。他是个疯子,还是Mute,哪怕哨兵的感官能探知他的行踪,他们也无法预判他的下一步。精神力带给他们的盲目自信只会成为拖累。”疲倦的哨兵顺从地倒回沙发,声音低的仿佛喃喃自语,“让阿尔弗雷德打电话给莱斯利,我需要注射向导素,她会帮忙安排的……只要打一针我就会好起来,我现在只是觉得有点头晕。我必须保持完全的理性对付一个完全的疯子。”

“不行,布鲁斯。听我说,以未结合哨兵的标准而言,你注射太多向导素了,这已经把你的精神图景搞得一团糟。莱斯利医生不会给你更多向导素了。”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盖住了布鲁斯的眼睛,他只听见一声潮湿的叹气,“如果继续这样,你的精神屏障会越来越虚弱,你该……布鲁斯,你该尝试着和向导结合,她或者他会帮助你……你不该这样孤军奋战下去了。”

“我可以撑下去。”布鲁斯闭着眼睛,抓住瑞秋温柔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的手,“莱斯利会帮助我的,你也会的,不是吗?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他掀唇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想哈维不是小气到这种地步吧,只是精神梳理——”

“我也希望自己能继续帮助你,布鲁斯。但是我已经预约了手术,就在下周四。”瑞秋回握了片刻他的手,力度温暖而坚定,如同她包含关怀的精神力,随后她把手从布鲁斯掌心礼貌而不容拒绝地抽出来,“抱歉,我本来想等情况更稳定一些再告诉你的。”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布鲁斯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甚至下意识地认为瑞秋所指的是她在坠落中受伤的胳膊,随后梦中雷霄古的脸闪电般地照亮了他的脑海。他的身体瞬间全身紧绷,如同胃脘受到一记重拳,首先是麻木和不可置信,随后疼痛才缓慢地袭来。

“稳住,布鲁斯。”他听到瑞秋在焦急地呼唤他的名字,向导温和的精神力抚摸着他脆弱而千疮百孔的精神屏障上网状的裂缝。他的精神领域在坍塌的同时重组,恍惚间布鲁斯又回到了那个洞窟,不过亨利杜卡——或者雷霄古,随便他叫什么名字,总之他和那条蝰蛇已经不在那里了,暴风雪涌进来,每一片雪花都像是细小的锯齿形玻璃碎片。

下一秒,他又回到了童年时的花园,他在奔跑,瑞秋在他的身后恼怒地叫着他的名字,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他。布鲁斯想要停下,但他跑的太快了,而这里到处都是古树凸起的根茎,贸然停下只会让他们两个人都摔倒。感受到自己掌心一阵刺痛,布鲁斯低下头,晃动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薄薄的两侧锋利如刀片。那是他从瑞秋那里抢走的东西,而现在瑞秋想要要回它。

他跑的更快了。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在变高,他在飞快地成长,眼前的景物开始变的越来越模糊。

“跳进去,布鲁斯!”瑞秋的声音在大喊他的名字,在隆隆的风雪声中显得十分不真切,“你的精神图景正在坍塌,我能暂时扩大它,但这维持不了多久——快跳进去,你要信息过载了!”

他的面前是一片海。

童年时的他和瑞秋坐在沙滩上,狐狸和雪鸮依靠在一起,女孩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期许与憧憬,而他握着手中母亲留下的珍珠,对周围的一切,热闹的海滩、散发着甜蜜香气的热带水果和晴朗且波光粼粼的海面视而不见。

“你是为了哈维邓特这样做吗?”布鲁斯站在海滩上,看着面前哥谭市最年轻有为的检察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精神力剥夺手术不是给你这样的向导准备的……它就像是把一个健全的人变成瞎子!你当然可以选择和Mute生活在一起,但你没必要为了他承受这样的痛苦——你该选择的是我!”

“在我转化为向导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的,布鲁斯。我从小就认识你,喜欢你,或许直到现在也是。哨兵和向导,我们似乎生来就该在一起。”瑞秋玻璃般的绿眼睛微笑着,冷淡而疏离地看着他,就像布鲁斯从西藏回到哥谭后,以一个荒唐花花公子的身份与她在那所酒店的一楼公共酒吧相遇时那样——当然,这就是布鲁斯的记忆,这就是他记忆中的瑞秋道斯。

“不过,你真的希望我选择你吗?你只是想要别人代替你做出选择罢了。”

“跳进去,布鲁斯!你的精神力要崩溃了!天啊,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他——我们必须马上联系莱斯利医生!”

瑞秋道斯的声音同时这样说,既困惑又焦虑,但她的脸仍然是美丽而平静的。

“布鲁斯,如果你真的希望我选择你……因为你爱我,还是因为你是一名哨兵?命运选择了你成为哨兵,但那也是你的选择吗?”

布鲁斯松开手,有什么东西落在沙滩上。

“这是我从你那里抢走的。”他说。

是那块石头,但他们都没有再度捡起它——瑞秋道斯的笑容消失在风雪中。

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频繁崩溃的精神屏障以及伴生的信息过载,瑞秋道斯和哈维邓特的死,小丑和蝙蝠侠的陨落……

一切都是从海滩开始的。


>>>>  6.


阿尔弗雷德裹着大衣,在码头凛冽刺骨的寒风中焦虑地等待着,布鲁斯听到他忽轻忽重的心跳,以及流速过快的血液冲过因年龄和长期的忧虑而日渐脆弱的血管壁发出的回音。而这一切在他和克拉克湿淋淋且互相搀扶(其实主要是单方面的搀扶,布鲁斯找不到他的拐杖了,但弄丢了眼镜的记者看起来同样晕头转向,他“显然”也需要一个能在黑夜中明察秋毫的哨兵的帮助)着走向他们的车子时迅速恢复了正常——如果你也和一个哨兵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共处三十年,你也会对伪装自己的身体状态颇有心得,何况阿尔弗雷德曾经是伦敦皇家大剧院最杰出的演员。

如果只有一个浑身湿透的布鲁斯韦恩出现在他面前,阿尔弗雷德并不会感到意外,习惯了这位少爷几十年来种种惊世骇俗行为的管家钢铁般的神经很难被任何事情触动,但这一次布鲁斯仍然成功地让老人吃惊。

“您告诉我要散步两个小时,而我在约定时间之后在码头等了您整整两个小时。不过请先告诉我,您旁边这位可敬的先生没有为了您和任何海巫婆做过交易,也没有失去自己的声音吧?”

克拉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您一定是潘尼沃斯先生。我的名字是克拉克肯特。”

布鲁斯无视了阿尔弗雷德一如既往无聊地调侃,在简单地为另外两人做了介绍,并交代了他和多管闲事的大都会人之间的误会后径直打开车门钻进车厢,拖着仍然在疼痛的腿向里挪了一个座位,朝仍然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车外的克拉克肯特示意。

“怎么了?”他克制住想皱眉的念头,尽量平静而友好地看着那个Mute,甚至蠢兮兮地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上车,空调已经开了。”

“我想,或许我可以在路口打到的士。”克拉克不安地低声说,“毕竟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的冲动和不明事理要占绝大部分因素,这不是您的错,我不想弄湿您的……”他做了个有些夸张而无辜地手势示意已经被布鲁斯弄湿了一遍的真皮座椅。

“噢,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我可以叫阿尔弗雷德把外套脱下来给你垫着。”坐在前排发动车子的管家马上积极地表示乐意效劳,这让克拉克脸上因低温而起的红晕面积扩大,甚至染上了颧骨。他矮下身子,以与自己的个头完全不符的灵巧钻进车里。

通常情况下,阿尔弗雷德并不会在车里与他的“主人”搭话,哨兵处在车厢这样的移动封闭空间中,感官承受了远远高于平时的压力,他固然无法帮助布鲁斯加固精神屏障,至少也该尽力不给他增添更多负担,但同为Mute的克拉克显然没有这样的知识。在他们回到庄园不长也不短的旅途中,这个第一次登上陆地的小人鱼一样天真而羞怯的乘客始终在努力地进行与阿尔弗雷德或者布鲁斯寒暄,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比如哥谭冬天(实际上是一年四季)的坏天气,以及这种独特的气候给她的市民带来的坏脾气。Mute总是格外容易因沉默而感到不安,因为“沉默”代表他们真正的“静音”了,像他们的精神力一样——安静、虚无,并不存在。

克拉克肯特的嗓音柔和而优美,如同一把上了松香而丝滑动听的大提琴,但这显然不是哨兵容忍他的理由——就阿尔弗雷德对这位自己照看了几十年的年轻韦恩家主的了解,他在观察这位肯特,并不是充满戒备地“审视”,而是单纯地“观察”。布鲁斯韦恩,作为一个能够动用感官和杰出的观察演绎能力,仅凭一个眼神就推断出任何一个人类生平与意图的侦查大师以及S级哨兵,对一个Mute产生了好奇心。

而阿尔弗雷德也对这种持观望态度的好奇心持观望态度——毕竟很多其他的感情,不管是友谊、爱意,还是失望、怨恨,它往往都起源于好奇心,这世界上最单纯而原始的感情。

当韦恩庄园边缘的榉木林出现在视野中,预示着他们已经进入布鲁斯名下的私人领地时,哨兵忽然采取了行动。

“安静。”他对克拉克竖起食指,同时把自己挤到两个前排座椅之间,半个身子都探到驾驶室里,“开快些,阿尔弗雷德。有什么事发生了。我现在说不好,但我能感受到,有另一股精神力在失控,就在庄园里。”

“您是说……是理查德少爷?我开车去接您时他已经睡下了。还是说……”

“我不知道。”布鲁斯苦笑了一下,把他自己半湿的头发拨开,更加紧张地调动着自己的感官,“说实话,我甚至宁愿是有其他发疯的哨兵或者向导闯进了我的屋子。”

其实哨兵没必要让克拉克“安静”的,因为他和布鲁斯一样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在黑夜中亮着灯的韦恩庄园,专注地仿佛他的眼睛能看透黑暗——而在片刻的紧绷后,克拉克放松了他的肩膀,靠回柔软的真皮座椅中。

“会没事的,韦恩先生。”他轻声说道,以一种十分专业而令人信服的安抚语调。布鲁斯瞥了他一眼,他的下颌线不悦地收紧了,但最终没有爆发出来,只是鼻音“嗯”了一声,介于赞同和敷衍之间。

事实证明,天意总是不遂人愿——当阿尔弗雷德打开大宅的正门,布鲁斯在手忙脚乱的搀扶下健步如飞的冲进屋子之后,他们不得不相信,这间屋子没有任何人闯入的痕迹。那个混乱而痛苦,如同被封在玻璃屋子里的鸟雀般到处乱撞的精神力属于理查德格雷森。

“他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少爷!”管家在二楼的走廊上朝他喊道,理查德格雷森德房间里一片混乱,枕头和被子都掉在地上,窗户在冷风中呼啦呼啦地乱晃,地毯上还散落了不少尖锐的陶瓷碎片,不只是来自茶杯还是点心盘。

“我在……找他。他就在这间屋子里。该死——”布鲁斯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刚刚转化的哨兵尖锐而排异性极强的攻击性哨兵信息素扎进他的脆弱而千疮百孔的精神屏障中。如果不是有只铁钳一般的手他的胳膊,他大概会一头栽到大理石的地板上撞得头破血流。

“他在排斥我的精神接触——迪克分化成了哨兵——向导素,阿尔弗雷德,操,给我向导素!”

这时候,被短暂地遗忘了的第四个人迅速采取了行动。这很奇怪,考虑到他十分突出的身高和一直紧紧挽着布鲁斯韦恩的胳膊,他本该是最不该被遗忘的那个才是。克拉克让布鲁斯仰面躺在离他们最近的沙发上,解开了他被冷汗沾湿的领口,随后转向阿尔弗雷德,“请您照顾好韦恩先生,阿尔弗雷德。他很……痛苦,比他表现出来的更疼。

他短暂地凝视了一会躺在沙发上艰难地吸着气,瞳孔放大而涣散的布鲁斯,纯粹而真挚的哀伤与怜悯让他的面庞显现出某种类似于神圣的庄严感。“我去把那孩子带回来,我大概猜到了他会在哪里。”

朝少有地焦头烂额的管家点点头,克拉克快步离开了屋子。

当他再次回来时,他的膝盖以下第二次湿透了,正在滴水,而理查德格雷森躺在他的臂弯里,痛苦地发抖。刚刚给布鲁斯注射了针剂向导素的阿尔弗雷德忙从克拉克那把刚刚转化的年轻哨兵接过来,把他搁在另一边的贵妃榻上,尽量远离布鲁斯——尽管他的精神力已经因人造向导素平息了下来,但迪克混乱的精神力仍然可能无差别地攻击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够感知疼痛的同类。十四岁,这个分化年龄不算早,他不会是黑暗哨兵或者S级以上的哨兵,这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唯一的好消息了。

“我不太明白,这是哥谭人的习惯吗?”克拉克退到一边,看起来困惑而焦虑,“在……大冬天穿着衣服游泳?我在花园的喷水池里找到了他。”

“不,这是哨兵的习惯。”管家戴上手套,按摩着少年跳动着作痛的额角,“水的环绕可以封闭他们过分灵敏的感官,就像精密仪器需要泡在油里一样……我怎么不记得您转化的时候有这么折腾,布鲁斯少爷?”

“他父母的死让迪克在转化之前精神屏障就受到了损伤,这让他对信息流的防御能力很弱。”布鲁斯似乎已经短暂地恢复了精神,他脸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把一个皮夹朝克拉克扔过去,“给他扎一针,阿尔弗雷德。”

那个皮夹里是一排排列整齐的透明针剂,其中有两支是空的。

“您疯了吗,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站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是所有哨兵的问题都能靠向导素解决的!在找到一个固定的向导前,我们应该把他送到公会接受医疗向导的精神治疗,难道您想让理查德少爷步您的后尘吗?”

“眼下我们这里没有向导,阿尔弗雷德。怎么,难道在你看来,没有向导的哨兵就是一颗会不定时爆炸的炸弹,或者像我一样,成为一个动辄就会疼的七零八落的废人吗?”

“您知道我不知这个意思。”阿尔弗雷德的双眼痛苦地闪烁了一下,但本应明察秋毫的哨兵却因为愤怒和失望而毫无察觉。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整个韦恩家族加上凯恩家族,那么多代人,除了我,只有艾伦韦恩一个哨兵,而我们都很清楚他的下场。这或许是惩罚,从诺恩斯手中抢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必然会受到惩罚。或许父亲已经为我做出了选择……”哨兵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他的脸向后仰,隐没在一片阴影中,“注射,阿尔弗雷德,做点什么,就现在!我们不能指望一个向导从天而降!”

在克拉克肯特身上有一种奇妙的、不同于大部分Mute的特质——虽然Mute们被哨兵和向导称为”Mute”,但实际上他们相当吵闹,并且无时无刻不通过发出声音,或者至少是意图发出声音来向他人“证明”自己的存在,但克拉克却从不这样做。他可以让自己真正地“静音”,换句话说,如果他不想打扰任何人,那么他就可以真正做到不被任何人注意。而此刻,在布鲁斯韦恩嘲弄命运无常,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夹在两个濒临失控的哨兵中间左右为难,理查德格雷森在混乱的记忆中痛苦地呻吟的时刻,他放下了布鲁斯扔给他的那个向导素针剂包,坐在迪克的床边,双手温柔地捂住了他的耳朵。

“你是理查德格雷森,对吗?”他把迪克因为汗水和喷水池中的冰水而湿淋淋地头搂在怀里,靠近他的额头轻声说,“我叫克拉克肯特,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很难受……我真希望能帮你分担哪怕万分之一的痛苦。”

“肯特先生,您不能——”反应过来的阿尔弗雷德想要上前阻止克拉克直接接触正在转化中的哨兵,但布鲁斯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拽住了管家的袖子,薄唇紧抿着朝他摇摇头。

“他至少该戴上手套……”老管家有些不可置信地小声嘟囔着,布鲁斯没有在意,他专注地看着那个怀抱着年轻哨兵的Mute。

尽管这个事实显得有些讽刺,但人类,这世间最残酷而冷血的动物同时也是最具有同理心的,只是他们有时会忘了自己的祖先最开始决定承受这种“负担”的初衷:同情,如果你发自真心地决定向另一个个体打开你的“箱子”,让他的痛苦和哀伤进入你的灵魂,将你们的命运联系在一起——那么你或许真的可以减轻他的痛苦。

他感受到迪克的精神力慢慢平静下来。在一个Mute因濡湿而略显冰冷的拥抱中,哨兵不再痛苦地扭动身体。他合着眼,陷入了纯粹的睡眠。克拉克轻轻松开手臂,在迪克的脑袋下面垫了一个高度合适的靠垫。

有细微的、翅膀扇动的声音从落地窗那里传来,布鲁斯转过头去,雪鸮回来了,哨兵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去了哪里,他的精神体一向任性妄为,并且认为自己才是他们之中说了算得哪个。雪鸮用自己短小的喙叼着什么东西——那是一只小型红角鸮,浑身呈现树皮般的棕红色,头的两侧各支棱起一束灰白的耳羽,像猫科动物竖起的耳朵。角鸮看起来疲倦而精疲力竭,雪鸮把它放在迪克的胸口,简单地梳理了他凌乱的羽毛,喉咙传来低沉的安抚性咕噜声,那只小角鸮在他的照料下抖了抖翅膀,在自己刚刚结识的主人身上缩成一团,打起了瞌睡。

Mute看不见这一幕,他们也听不见精神体发出的声音,他们所看见的只是刚才还把痛苦与神经质写在脸上的布鲁斯韦恩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在自己的被监护人身边坐下,注视着那个与他的命运惊人的相似的少年。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角鸮颈部柔软的绒羽,抚摸Mute眼中的一团空气。

雪鸮在他们头顶上盘旋了几圈,停在矮柜上,面向那个有些茫然的Mute。他收起翅膀,低垂猫头鹰高贵而骄傲的白色头颅,如同人类般向对方致意,宣誓效忠与臣服。

不过克拉克并不知道这一点——暂时。


【TBC】

评论(4)

热度(7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