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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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9蝙蝠侠生贺】Wayne v. Luthor 下[完结]


在大多数人眼中,勒芒二十四小时耐力赛是赛车爱好者的狂欢节,而在一部分会被认为是尖酸刻薄、愤世嫉俗的家伙(蝙蝠侠显然属于此类角色)眼中,这场把赛车手折磨得几乎灵魂出窍的耐力赛则更接近于汽车行业巨头以人命为代价的轮盘赌。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坐在观众席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能从这场比赛中得到快乐——不管这快乐是来自于自己喜爱的车手冲过终点线,还是金钱源源不断流入他们本就已经鼓涨得几近炸裂的钱包。

作为勒芒耐力赛的新秀,莱克斯集团的董事长,同时也是这次莱克斯车队的“荣誉车队队长”,莱克斯卢瑟的登场方式十分高调。莱克斯集团的直升机在赛场上空盘旋一周,接受了车队成员的欢呼后,直接把穿戴全套晚礼服,似乎打算晚上顺便去听一场室内乐的莱克斯卢瑟送到了观众席上。

舆论与大众注意力之间的综合作用往往能产生令人难以预料的强大推动力。一个月前,莱克斯集团生产的机动车在美国市场,乃至他的主场大都会的家庭保有量都远远低于百分之一,甚至被汽车爱好者调侃连车标都是抄袭雷克萨斯,现在却已经变得家喻户晓、人尽皆知,观众席上超过一半的观众目光都聚焦于赛道上那辆绿紫配色,印有两个醒目交叠L的赛车。(如果勒芒举办的是一场赛车选美大赛,那么单凭这色调奇葩的涂装莱克斯卢瑟就已经输了)不管最终比赛结果如何,卢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布鲁斯韦恩穿着赛车服,抱着头盔,站在其他等待入场、为了即将来临的比赛而紧张地来回踱步或是口中念念有词地祷告着的选手之中,除了表现得过于镇定和随意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额外注意的地方。他漠然地扫过被话筒和白亮的闪光灯簇拥的卢瑟,没有在其中找到那笨拙而总是用暗淡色调遮盖自己夺目光彩的熟悉身影,便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

主办方发出了选手入场的指令。布鲁斯看向自己车队的另外两名辅助赛车手,他们将跑完主赛车手负责的十四小时之外的里程——卢修斯福克斯从韦恩科技的蝙蝠车试验场地(它被包装成韦恩旗下的一家普通汽车保养修里中心)找来了两个有FIA颁发执照,负责蝙蝠车动力系统的小伙子(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军方设计能以超音速飞驰的超级坦克)作为他的搭档。已经度过了最初的震惊的两名辅助赛车手看起来还算是镇定,布鲁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低声讲了几个关于法国无伤大雅的笑话,消除了他们的些许紧张,便跟随其他车队的主车手一同离开。毫无疑问,他相信卢修斯的眼光,就像他相信自己的车技。

随着选手鱼贯而入,挥舞着各色旗帜的观众席上欢呼越来越响亮,却在布鲁斯韦恩轮廓分明的面庞自阴影中浮现,清晰地出现在实时屏幕上时陷入一片寂静——随后就像一滴水落尽滚沸的油锅那样,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观众都在议论纷纷,甚至为了能亲眼看清而站起来抻长脖子。原本对着莱克斯卢瑟和其他坐在观众席上汽车大亨的长枪短炮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几个想要违规翻过围栏进入赛场的记者成为了第一批被清出赛场的人。

比起观众和媒体的过度反应,处在关注中心的布鲁斯韦恩则显得轻松自如。他调整好头盔搭扣,在其他站成一行选手之中进行最后的准备活动,间隙不忘与坐在第一排的女士用法语攀谈几句,并谦逊地微笑着亲吻她的手。

挤满了来自各国记者的实时转播室虽然人数上不及观众席的百分之一,但吵闹程度却完全不亚于后者。几十种语言混杂起来,只有一个名字是共同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作为主赛车手带领韦恩集团的车队参加勒芒耐力赛的消息被要求严格封锁,不得向任何媒体透露,这让主办方有些不满。即使是没有任何商业眼光的蠢货也能想到,这位福布斯明星进军勒芒,不管是异想天开还是势在必得,将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尤其是在已经有一位来自美国的商业名人宣布涉足赛车领域的消息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情况下,勒芒二十四小时拉耐力赛将收获价值不可估量的免费广告,这也是他们同意韦恩的车队临时加塞的初衷。想想福特与法拉利争雄时的盛况给勒芒带来了多少收视,他们甚至已经想好了极具煽动性的标语,Wayne v. Luthor,就悬挂在黑白相间的重点线上方,足以让一重老牌汽车生产商诸如宾利、阿尔法罗密欧,甚至奥迪黯然失色。

在所有陷入疯狂,绝望地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模板全部删除重来的记者之间,那个挂着星球日报工牌的大个子简直像处在汹涌海波之中的石柱一样,专注地盯着转播屏幕。

穿身着纯白赛车服的布鲁斯在阳光下闪亮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但即便不是白色,他也足够引人注目了。防火材质的赛车服将布鲁斯韦恩整个人从头到脚严丝合缝地遮盖起来,但那裁剪得体却并不过分贴合的面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阔挺拔的肩背和收紧的腰身。

他见过布鲁斯穿着那身黑色的哥特风格套装站在雨中,雨水在他浸湿的披风汇聚成溪,却依旧无法熄灭他滔天的怒火;见过他穿着昂贵的丝质礼服,领口散开,在灯影摇曳的舞池中神采奕奕地敲着香槟杯唱歌;也见过他穿着柔软的棉质T恤和运动裤,盖着红披风窝在沙发上打瞌睡,窗外摇动的花影落在他紧蹙的眉间……

仿佛感受到屏幕之外他的视线,原本正对着观众席挥手的布鲁斯忽然转过头来。

克拉克被美杜莎的蛇眼注视一般动弹不得——屏幕中,布鲁斯如磁石般吸引他的视线,他看着他把皮质手套包裹的指尖凑在唇边落下一个轻吻,眼中带着近乎挑衅地笑意,而后慢慢吹了口气。

拉奥啊

克拉克那台老式笔记本电脑自他拥有超级速度和力量的主人手中滑出,以坚决而不可逆转地姿态砸向大理石地面,连同那篇连标题都没写完的报道一起,宣告寿终正寝。

 

尽管作为选手的布鲁斯韦恩意外现身赛场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勒芒二十四小时耐力赛仍然必须按时举行。裁判员站在终点线上挥动法兰西的红白蓝三色旗,与此同时,远方教堂的铜钟沉重而悠扬地撞响了第四下,宣告比赛正式开始,所有选手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冲向他们的赛车,避免在这些细枝末节浪费多余的时间。

布鲁斯的飞机今天中午才降落在法国的机场——他不敢冒险离开哥谭哪怕早一分钟,即使只是缺席一个晚上,他仍然给GCPD留下了几乎完美的计划,并且在耐力赛开始的前一个晚最后测试了阿卡姆的安保力度,直到一切都足够令他满意。

因为缺席了前一天的排位赛,韦恩集团的赛车排在最后一位,但布鲁斯仍然保持着不紧不慢、优雅得令观众着急的步伐,向他的车子走去,甚至对不远处的坐在看台上的莱克斯卢瑟比了个中指——他一点也不在乎人们会怎么解读这一幕,反正怎么说都没有真相离谱。

由主车手驾驶的第一个四小时过得波澜不惊:卢瑟车队的三辆赛车牢牢占据领先地位,韦恩的车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即使有几个弯道已经缩小了差距,甚至已经紧紧咬住,马上就要超越那辆配色夸张的丑陋车子了,却又在驶入直道时被甩在了后面。这不免让最开始大呼小叫的观众和记者们有些失望——如果按照业余赛车爱好者的水平衡量,韦恩的车开得相当不错;但这可是二十四小时勒芒耐力赛,你的那一丁点“爱”很快就被始终保持高速行驶的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碾成粉末。

“看韦恩的那个样子,我还真以为他是为了和卢瑟竞争冠军而来的。”

“怎么可能,我从美国人那边听说,韦恩的车队是离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周才临时组建起来,塞了不少钱才拿到了参赛资格。不过凡事都不是那么绝对,或许他把希望全压在两个辅助赛车手身上。”

“卢瑟也不是什么好人,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向主办方行贿。”

转播间隔壁的休息室里,两个讲德语的记者低声攀谈着。正在做咖啡的克拉克竖起耳朵。

“韦恩指不定是为了讨好哪个新看上的姑娘。法国女人最吃这套花花公子做派。”

“那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我真好奇二十四小时后他看起来还会不会那么性感。”

“噢,你也承认了,他的确是很性感。”

两个人发出默契的嗤笑。

“我又不瞎。但是赛车手要性感有什么用,他做车模倒是还差不多——你有什么问题?”

后一句是用生硬的英语问的。当他们发现一个美国来的,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大个子正在身后凝视自己(哪怕他鼻梁上挂着一副看起来少说也有一千度的眼镜),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没什么,先生们。”克拉克露出软乎乎、看起来没有任何脾气的微笑。在礼貌地向两位狐疑的同行点头告别之后,他端起杯子离开休息室,把一阵惊天动地的碰撞和咒骂声关在身后——那两个家伙大概要花上好长时间才能想明白,他们的鞋带怎么会聊着聊着就自己捆到了一起去。


已是凌晨四点钟,比赛的前十二小时即将结束。布鲁斯关掉车载音响,哼着的香颂调子跟着节拍敲打方向盘,把车子开进修理站。维修人员检测了车的温度和刹车磨损情况后,他的第一位辅助赛车手对布鲁斯点点头,动作麻利地钻进了车子。

在布鲁斯辗转于世界各地进行蝙蝠侠的修行时,不分昼夜地驾驶随便一辆从当地的二手车市场买来的,只剩一个铁架子和四个轱辘的“车”逃亡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有好几次还是在空气稀薄的高原或是泥泞昏暗的沼泽。相比之下,没有亡命徒、没有骤然变窄的小巷与时刻可能射爆你轮胎的机枪,在这条平整而配备良好照明的乡间公路开车几乎算得上一种消遣,但赢得冠军并不是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经过最初几圈的观察,卢瑟集团车队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他们要不顾一切赢得这场比赛。所谓“不顾一切”,也就是说,为了得到这场比赛的胜利,车手可以使用任何手段,哪怕这会危及竞争对手的生命。就卢瑟车队的目前表现而言,他们和布鲁斯采取了同样的战略,现在他们的赛车还远远没有达到速度上限,仍在有所保留地试探自己的对手。

如果没有他时不时骚扰性的逼近以分散卢瑟的车手的注意力,他们的车队恐怕在第一个四小时就会利用弯道竞速迫使十几辆车侧翻,在即将突破发动机极限的时速下,侧翻或是被甩出去的车子轻则着火,重则直接摔进分布于赛道各个弯道、毫无保护的观众席中,产生更加难以控制的附带伤害,就像1955年那场使83人丧生的事故一样。

“您还有三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韦恩先生,要不要考虑睡一会?”

“不了。”他盯着屏幕——卢瑟的车逼近了一辆奔驰,好在那位车手适当减速,避免与这条赛道里的水虎鱼并驾齐驱。

“我为参加F1和WRC的许多车队做过检修,韦恩的赛车拥有我所见过最优秀的动力系统和最耐磨的刹车——这辆车子简直像是从未来开过来的。在我看来,您还不够信任您的车,以及它的速度。”维修人员显然将布鲁斯韦恩的专注理解为对胜利的渴望,“别担心,先生,我们会赢的。这就是勒芒,不到最后的二十四分之一,你永远不知道谁会赢,而现在才刚刚过半。”

如果卢修斯福克斯设计的赛车无法赢得这场过家家般的比赛,那一定是比赛规则有问题。布鲁斯腹诽道。尽管如此,他还是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向对方的恭维表达了感谢。

“噢,我差点忘了。”熬了一宿,困倦地打着呵欠的男人递过来他的马克杯,“您的茶,韦恩先生。”

阿尔弗雷德的茶(他的管家拒绝和他一同乘飞机到法国来,这让他不得不扛着比潜水艇小不了多少的保温瓶来到勒芒)让他感觉好多了。对布鲁斯而言,一骑绝尘,赢得这场比赛本身并不是难事,但要在高速行驶的车流中保持不至于引起卢瑟的车手怀疑的距离,同时又要观察他们的举动,并及时阻止可能发生的悲剧也不算轻松。

趁着休息的间隙,布鲁斯查看了哥谭的警用频道和阿卡姆的监控,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他立刻丢下平板和杯子,跑到修理站外拉住了最近的一个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被他揪住领子的修理工被面无表情的布鲁斯韦恩眼中燃烧的愤怒和暴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回答是一辆丰田在企图超过卢瑟的车时撞破护栏冲出了赛道,导致油箱爆炸。

“有人受伤吗?卢瑟有没有被取消比赛资格?”他急切地逼问着那个脸色发白的年轻人,来不及收拢那些意外泄露的“黑暗物质”。

“没……没有,主办方认定为意外事故,韦恩先生。超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红蓝相间的影子就在欢呼声中自所有人的头顶掠过,消失在远处。实时转播的画面切到了那辆燃烧着的丰田车,超人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赶到,以最快的速度从闭锁的车门中救出了赛车手,并撤离了附近的观众。在人们来得及表达感谢,甚至是来得及为劫后余生感到宽慰之前,超人又像他的出现一样突兀地消失了。主席台上的主办方宣布清障工作已经开始,比赛将继续进行,并嬉皮笑脸地调侃道,似乎这位属于地球的英雄今天格外忙碌,不然他们一定会为他准备一个最好的位置,邀请他看完之后的比赛。

红披风掀起的气流似乎一下子吹灭了布鲁斯韦恩眼中炽烈的火焰。片刻的僵硬之后,他和气地表达了歉意,解释自己只是因为比赛而过于焦虑了,并且满怀歉疚地为检修人员抚平了工服的褶皱。

或许我确实是神经过敏了,以至于竟然忘记了勒芒现在应该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布鲁斯有些自嘲地想着。他拖着脚步缓慢地回到检修站的选手休息区域,工作人员已经将杯子的碎片打扫干净,并且换上了新的热茶,他却突然觉得疲倦得甚至端不起杯子。

接下来还有十个多小时的赛程,他还有机会采取行动。主办方对莱克斯集团车队三番五次的犯规行为视而不见,几乎想都不用想是什么原因,看来莱克斯卢瑟把买制造商和维修团队省下来的钱都用在了这地方。布鲁斯骇进银行系统检察了莱克斯卢瑟常用的几个空头账户的资金动向,几笔汇往法国的大额资金流则为这昭然若揭的下流把戏提供了证据。

布鲁斯瞥了一眼终点线上悬挂的时钟,现在的哥谭应该刚过十二点钟,或许阿尔弗雷德已经睡下了。

“布鲁斯少爷,我想应该不需要我提醒您,您参加这场比赛的初衷吧?”有些恼火的声音传来,似乎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哪怕韦恩现在落后十几个名次,但从比赛开始您的车一直在前进,只要保持这样的节奏——”

“你一直在看我的比赛?”布鲁斯有些惊讶地打断他。

电话另一头的老者沉默了片刻。“当然,我不会错过的。鉴于您……对此事如此用心。”那总是圆滑动听的嗓音少见的有些干涩,“所以,我才更加不希望您以这种方式来赢得比赛,因为您是完全有实力得到冠军的。”

“但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来勒芒,我以为——”布鲁斯几乎要笑出来了,随后他看到排行榜上卢瑟的三辆车已经全部冲上了前五名,又觉得如鲠在喉。

“在我看来,只要是通过公平的方式,就算莱克斯卢瑟真的赢了,那我也不会阻止他,即使需要花费更多精力来处理这一结局的后果。”他对着听筒叹了口气,“我看重这场比赛,是因为我希望我重视的人能从他喜欢的东西里面获得真正的快乐,而不是被愚弄和欺骗。我想保证这场比赛的公平不至于完全被利益毁掉,这就是我来到勒芒的初衷,我并没有因为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就头脑发热地忘掉它。只是——”

他停顿了片刻,阿尔弗雷德则耐心的等待着。

“只是有时候,公平的结果,必须用不公平的手段来实现它。”

服务人员示意布鲁斯赛车还有二十分钟赛车就要进站换人,他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会给我们的收款人打个电话,告知他莱克斯卢瑟买来的规避审查的特权,韦恩愿意用相同的数额买断。”嘶嘶啦啦的电流声带来那熟悉而亲切的笑声,“您没有把莱克斯集团的车直接撞飞,真是了不起的进步。”

“我是赛车手,又不是在开碰碰车。”布鲁斯嘟囔着挂上电话。


二十四小时勒芒耐力赛过去了二十三小时,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所有仍留在赛道上的选手都将速度提到了最高,竭力为自己争取最后的里程数。原本因为熬夜赶稿的疲倦而有些死气沉沉的转播间逐渐再度活跃起来。过去的几小时中,裁判好像突然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另一只眼睛一样,莱克斯车队有两辆车先后因为恶意冲撞被取消比赛资格,这让午饭后才再度露面的卢瑟脸色很不好看,不过观众的不满情绪倒是被平复了不少。

尽管如此,莱克斯车队仍有“硕果仅存”的一辆赛车留在赛场上,目前排在第二位,不过它和目前排第一的一辆保时捷已经几度互相赶超。作为新秀的卢瑟虽然被两度判罚出局,仍然风头正劲,而已经数十度夺冠的保时捷则经验丰富,同样赢面不小。大部分记者都准备了两篇报道,一篇是保时捷夺得自从2015年以来五连冠,另一篇则黑马莱克斯杀出重围,预备着在比赛结束的第一时间刊发。

冠亚军不分伯仲,但季军似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布鲁斯韦恩在比赛的后半程高歌猛进冲进前三,之后便止步不前。大部分人将这归结于这位尝试过众多令人望而生畏的惊险极限运动、“被幸运女神吻过”的公子哥一如既往的好运,排在他前面的不少专业车手发挥失常,这才让他有机会从垫底的位置意外反超。

“怎么样,兄弟?”吉米奥尔森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罐咖啡,“你还是觉得布鲁斯韦恩会夺冠吗?”

克拉克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吉米耸耸肩。“你一直盯着韦恩的车,红黑的那辆。”他的朋友冲他挤挤眼睛,“那车确实是个美人,我帮你拍了很多照片。”

克拉克对吉米向他展示相机里的那些韦恩的赛车的照片露出无奈的笑容。

“不过,这次的耐力赛可真够古怪的。”吉米接着说。“本来卢瑟宣布参赛就够奇怪了,结果韦恩又临时掺合进来。你觉得他们这到底是在较什么劲?”

提到卢瑟,克拉克严肃起来。“你还记得之前大都会出现机器人攻击人类的事情吧?”

“那是……半年以前了吧?”吉米回忆着,“那次可把超人忙得够呛,机器人完全随机出现,全城到处都是,哪怕是超级速度也应付不过来。本来我想换台电视机的,因为出了那件事一直拖到现在。我现在连烤箱都不敢用了,怕它因为我烤糊的鸡翅和饼干一生气就发射激光什么的。”

“在那次事件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机器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出现?并且在那次事件之后,大都会警局接到了数量相当的汽车丢失报案,全部是莱克斯卢瑟旗下的汽车,而莱克斯集团紧接着便召回了同一批出厂的其他汽车。”克拉克少见地没有对朋友的微笑作出反应,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的声音很轻,却自信而条理清晰,仿佛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被装进了笨拙的老好人克拉克肯特的躯壳中——等下,他是不是一直没眨眼?

“当然,这些事独立来看都是些小事,卢瑟声称召回汽车是因为安全气囊的技术存在缺陷,这样的理由也说得过去。引起我注意的是,这些天我一直在借着采访卢瑟车队的维修人员,偶然了解到一些他们车队的动力装置的信息,和那时的机器人核心非常相似。”

吉米知道自己的朋友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之处,比如总有些天真的奇思妙想,但这个念头未免也太荒唐了。“你的意思是,莱克斯卢瑟想要策划一出现实版的《变形金刚》,还是全霸天虎版本?”

“差不多。想想看,如果卢瑟能够赢得这场比赛,他的汽车销路将一下子扩大到全球各地。只要他在这些汽车中内置一定的激活程序,完全可以在需要牵制住超人,或者其他超级英雄的时候开启,这种方法不仅很隐蔽,而且成本接近于零。”

“这太——太——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吉米张大了嘴巴,“说实话,如果是露易丝说出这话来,我准会认为这又是她喜欢的阴谋论,但同一件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说呢,好像就特别有说服力。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你话不多的缘故吧。如果事情的确如此,我们该怎么阻止他?”吉米眼睛一亮,“我们可以通知超人?”

“没用的,卢瑟所做的事情完全合理合法——至少是到目前为止。他的赛车通过了主办方的审查,完全符合比赛要求,哪怕是超人也没有理由禁止它们赢得比赛。除非……”

克拉克没有说下去,只是凝视着转播屏幕。吉米注意到他无意识地攥紧了双拳,甚至连指节都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这场全程长达五千公里的耐力赛即将接近尾声,先头选手已经到达了最后一圈的第一个弯道。屏幕上卢瑟和保时捷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齐头并进,画面适时切到了观众席上的莱克斯卢瑟,他正志得意满地微笑着,与身旁的助理低声耳语。保时捷牢牢把住了内圈的车道,卢瑟只能选择从外道超车,但发动机显然已到了极限,剧烈的摩擦产生的细小火星溅出,赛车手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减速,而是再次加油提速——

“抱歉,吉米。我必须得去上个厕所。”

“但是克拉克,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会错过——”

吉米茫然地站在原处,抱着一台贴了胶带的老式电脑。他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就好像有一架飞机自他头顶经过一般,他的头发被吹成了一个随心所欲的大背头,而克拉克肯特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跑没了影。

“布鲁斯韦恩夺冠的。”

他对着空气说完了自己的句子。


布鲁斯坐在他的赛车车顶——如果哪还能勉强看得出那是一辆车的话。

他懒散地看着卢瑟车队的最后一名车手从泡沫堆里爬出来,像条躺在沙滩上奄奄一息的鱼那样从嘴里吐出一堆白沫(混合赛车车身的污垢和机油,那味道一定很糟糕),对他甩出一连串意大利脏话。

“不用谢。记住区分油门和刹车,不然的话,下次你想向你的姑娘炫耀车技的时候,就会——砰!”布鲁斯夸张地一拍手,“你和你的姑娘,还有你的车子,就会一起变成一个被挤扁的意式番茄饺罐头啦。那真是你们老家最难吃的食物。”

那个来自意大利的顶级赛车手擦着嘴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抱着头盔沿公路往回走。

“别灰心!”布鲁斯在他身后挥着手,大声喊道:“修理站离这里只要走上六公里就到了!”

轻柔地咳嗽声自他身后响起,布鲁斯扭过头。“你来晚了一步,超人。”他毫不见外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在他眼前乱晃的修长的小腿和与和他饱满的胸脯形成鲜明对比的纤细脚踝。超人红着脸躲远了些,正好遮住了落在布鲁斯脸上刺目的午后烈日。

“但还是很高兴见到你!你有注意到吗,我特意让他们装饰了红色,就像你的披风拂过我的车子,会带给我胜利——噢。”他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淹没在泡沫中,看起来一塌糊涂的赛车。“真可惜,你看不到了。”他托着脸,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看到了。”超人柔和的嗓音轻声说,“它的确很美。事实上,我觉得……他是他们中最迷人的那个。”

布鲁斯从车顶跳起来,摘下头盔抛向远处尖叫着的观众席(争抢头盔引发了一场小规模肢体冲突),对着车窗理了理微微汗湿的黑发,抬头看向超人。“那我能开这辆车带你出去兜风吗?”

“你确定吗?”超人外头打量着那辆车。“现在那上面全是泡沫呢。”

“你说这个——”布鲁斯拖长调子,“因为有个多管闲事、自以为是,又稍微有点可爱的家伙总是很担心我的驾驶安全,所以,为了避免比赛过程中可能发生的意外火灾,我设计了一种……特别的车漆,一旦接触火源,就会自动分解,形成大量的灭火泡沫。”他拂去车前盖上一层细密厚实的泡沫,露出下面大片的红色的车漆。

克拉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擦去泡沫之后,那辆原本黑红相间的赛车彻底变成了纯粹的、光亮明艳的鲜红色。

“黑色保护红色。”布鲁斯像个拥有自己第一台机车的高中男生那样靠在他的赛车身上。“很聪明的设计,对吧。我能得到一个奖励的吻吗?”

“恐怕不行,韦恩先生。”他微笑着回答。“那个多管闲事、自以为是,又稍微有点可爱的家伙会为此难过的。”

在他们谈话的间隙,几辆车先后越过了一地泡沫的事故现场,赛车手们忍不住惊讶地扭过头,看着守护地球的明日之子轻巧地在空中停驻,与身上挂着泡沫,略显狼狈却依旧神采飞扬的布鲁斯韦恩攀谈。那张用洁白的大理石雕刻,纯净的油彩描绘才能略微复制其一二神采的完美面孔上挂着会心的笑意,或许是因为午后的热度,他的脸颊和耳廓浮上的一层淡粉,让这位人间之神看起来如此可爱,如此……使人无法克制想要亲吻的欲望。

“说的也是。”韦恩觉得有些可惜似的咂着嘴,随后向漂浮在空中的超人张开双臂,“但是,至少,我可以请你把我送到终点线吧,亲爱的、好心的超人?我是个赛车手,只有到达终点才算完成比赛,但这里还有将近十公里的路,那么远,我的腿可受不了……”

“我要我的纪念日礼物。”他用口型对着克拉克无声地说。

“好吧,好吧。”超人无奈地接住高高兴兴跳进他怀里的布鲁斯韦恩,清了清嗓子,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不过,韦恩先生,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他在布鲁斯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作为回应,布鲁斯韦恩意味深长地吹了声口哨。“这可真让我……受宠若惊。”他舔了舔嘴唇,慢慢说道,亲昵地搂紧超人的脖子。

“成交。”

他的丈夫贴着他充血得近乎透明的耳垂说,低沉的嗓音让克拉克周身一阵颤栗。


“举世瞩目的勒芒二十四小时耐力赛已经落下了帷幕。这场赛车届的盛会至今已经举办了八十余次,谱写了不尽的‘勒芒传奇’,但从来没有哪一场能在结果出人意料方面胜过今年的比赛。”

“在赛程的最后一周,比赛结果出现了惊人的逆转。莱克斯集团车队留在赛场上的最后一辆车,莱克斯2号因发动机过度摩擦而起火,同时点燃了与他并驾齐驱的保时捷19号。就在人们为1955年的悲剧即将重演而揪心时,原本处于第三位的韦恩81号突然提速,但他的目的并不是争夺冠军——布鲁斯韦恩驾驶韦恩81号撞上了前面的莱克斯2号和保时捷19号,其车身的特殊灭火涂装成功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着火程度较为严重的莱克斯2号则黯然退场,韦恩81号同时因车身受损退出比赛。由于莱克斯车队的三辆车多次恶意干扰比赛秩序,其车队被永久禁止参加FIA认可的赛车赛事。着火程度较轻的保时捷19号继续比赛,然而,在排位第一保时捷19号准备冲线的最后时刻,布鲁斯韦恩在同样为救火而赶到现场的超人的帮助下,抢先越过了终点线。”

“关于最终冠军的评定,组委会内部产生了一些分歧。部分评委认为,冠军属于第一个冲线的布鲁斯韦恩,因为勒芒二十四小时耐力赛的颁奖对象是车手,而不是赛车本身。其他评委则认为这一观点十分荒谬。经组委会裁定,应当坚持勒芒耐力赛以里程数为唯一记分标准的原则,冠军属于保时捷19号。”

“驾驶保时捷19号的主车手十分感激布鲁斯韦恩牺牲夺冠机会对他伸出援手的行为,并提出愿与他分享冠军的奖杯。布鲁斯韦恩则选择尊重裁判结果,谢绝了这一提议,他在赛后表示,自己的比赛在赛车停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他只是希望‘像一个真正的赛车手那样,能够在比赛结束时到达终点’,并对超人慷慨地实现了自己的这一心愿表达感谢。”

“在勒芒八十余年的历史中,灾难始终与荣耀并存。无数伟大的赛车手和赛车爱好者层不幸葬身火海,值得庆幸的是,本次比赛,在超人和布鲁斯韦恩的帮助下,惨剧没有重演。勒芒二十四小时耐力赛是人类追求速度与耐力的极致体现,当我们为赛车打破记录而喝彩时,不要忘记,是钢筋铁骨包裹的血肉之躯在驱动它。而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宝贵的,无法重来的。”

“我们希望看到的是,未来,勒芒二十四小时拉力赛能够在维持其挑战性与技巧性的基础上,更加重视选手的安全,严格赛车规格的审核标准,让赛车的速度不至于超过生命逝去的速度……”


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亮着温暖的橘黄色小彩灯,夏夜清澈甜美,像是橘子汁,收音机里呢喃的法语消失在晚风和酒杯碰撞的叮当响声中。

“现在你不提浪费机票的事了?”

“这个嘛,我觉得,比起超人每年为星球日报节省的安保经费,我只是想为了我的丈夫浪费一张经济舱的特价机票,似乎也不算过分。”克拉克想到吉米此刻正缩在红眼航班狭窄的座位上,按摩因接连加班而僵硬得咯咯作响的颈椎,觉得有些愧疚——抱歉吉米,别生我的气,我会给你带一大份蛋奶酥的。

“你哪是为了我。”布鲁斯哼了一声,“你是为了杂肉冻。”

“兼而有之吧。你和杂肉冻。”

被和杂肉冻放在同一层次的布鲁斯韦恩气得用叉子把他的奶酪饼戳得粉碎。好在布鲁斯的手机适时响起,拯救了克拉克即将遭难的蓝青口薯条。从电话那头的人激动的语气和布鲁斯不耐烦的脸色来看,这是个相当重要的电话。

“是董事会。”在冲突进一步升级前,布鲁斯干脆地挂了电话,直接关机,抓了一把薯条丢进嘴里愤恨地嚼得嘎吱作响,“他们知道了比赛结果,全都气坏了,要求我马上解散汽车部门及时止损。”

克拉克不知所措地放下叉子。“噢……这真是……”他小心地用餐巾揩去布鲁斯嘴角的奶酪碎下,“但是,不管怎么说,布鲁斯,我觉得你做了比赢得比赛更高尚的事。”

布鲁斯握住他的手,凝神片刻。

“这场比赛精彩吗?”他认真地问,“它有给你带来快乐吗?”

克拉克一愣。

“当然。”他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观看赛车比赛,我觉得——非常好,比我想象中更有趣。我是说,虽然在这个地球上没有几个比我的速度更快的存在……”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赛车总是那么激动人心。”

布鲁斯似乎为这个平常得过分的问题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而松了一口气。

“不过嘛,这个结果带来的也不全是坏消息。”他轻松地靠在椅背上,头发有些乱糟糟地散落在额前,明黄的彩灯把他的脸孔映得年轻而无忧无虑。“法拉利、奔驰和保时捷都邀请我加入他们的车队,作为主车手,参加明年的勒芒耐力赛。我倒是确实在考虑尝试一下当个职业赛车手,这肯定能气坏董事会的那帮老混蛋——”

不行!

突如其来的反对让布鲁斯感到有些困惑。意识到自己竟然下意识将内心强烈的想法脱口而出,克拉克捂住嘴,蔚蓝的双眼飘忽而不知所措,如同一只冲上公路的小鹿。

布鲁斯失笑——他忽然明白过来:“我懂了。我说你那时候怎么会向我提那样的要求——”

“那只是个玩笑,布鲁斯!”他面红耳赤地打断对方,尽量压低声音,不至于引起其他食客的注意。“我只是……我只是想表达我觉得那套赛车服确实很衬你……”

拉奥知道他那时是怎么在布鲁斯面前说出那样不知羞耻的话的,克拉克简直想试试能不能逆着地球自转方向飞行,回到他脱口而出那句话的时刻,把当时的自己直接丢进太阳里。

“别生气嘛,亲爱的。”布鲁斯把玩着叉子搅动自己面前那盘面条,克拉克却觉得他是在折磨自己可怜的羞耻心,“其实我真的挺高兴的。毕竟你很少在这方面跟我提要求,我还以为是我的吸引力不够——”

“反正你不许去。”克拉克把脸埋在掌心里闷闷地说,“职业赛车手需要那么多时间练习,你很忙的,要打击犯罪惩恶扬善,还要参加派对接着晚会,还要……还要……”

“当然,都听你的,甜心。”他的丈夫大笑着把他的脸从钢铁之手里解救出来,找到他的嘴唇。

你永远是赢家。

食客们热情高涨地讨论着刚刚结束的比赛,谈论着在超人怀抱中高唱马赛曲飞过终点线的布鲁斯韦恩,谈论着莱克斯卢瑟退场时难看的脸色,以及保时捷的第五次夺冠……这里是勒芒,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赛车比赛的诞生地,也是一座为赛车而生的小镇。这里的人永远关心赛车,永远谈论赛车,今年的比赛结果只是勒芒关于赛车的历史微不足道的八十分之一罢了,很快会被这里的人遗忘。

而此刻,人们谈论话题的两个主角就坐在几张餐桌之外,笑着,抢夺对方盘子里的食物,偶尔隔着格纹桌布,分享一个散发着白葡萄酒、松露酱和巧克力气味的吻。这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人会因此而关注他们——这里是法国,世界上最适合坠入爱河的地方,爱侣之间的吻不会比一份鲜美的牡蛎更值得瞩目。



【END】


让保时捷赢了算是我的私心哈哈哈

虽然极速之王这部片子伤了我的心 但还是非常推荐大家去看一下的 哪怕对赛车没有任何了解的人也能从这部电影中感受到赛车的魅力

没奖竞猜:克拉克提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提示:赛车服)



我非常深刻反思自己是否把老爷整得太甜了点

毕竟是过生日 让他开心点吧(为自己的OOC虚弱地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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