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yr

不要给我的老文点赞 感谢
补档见afd同名id或wland(wid.89438)

【灵魂伴侣AU】The Invisible Ones

·BS及Batfamily亲情向为主,少量Steve/Diana+红绿红

·老爷纹身私设,注意避雷

·各版本混合,可随意脑补,主要设定采自新52及二代

The Invisible Ones

我的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
它会死去,
像大海拍击海堤,
发出的忧郁的汩汩涛声,
像密林中幽幽的夜声。

它会在纪念册的黄页上
留下暗淡的印痕,
就像用无人能懂的语言
在墓碑上刻下的花纹。

它有什么意义?
它早已被忘记
在新的激烈的风浪里,
它不会给你的心灵
带来纯洁、温柔的回忆。

但是在你孤独、悲伤的日子,
请你悄悄地念一念我的名字,
并且说:有人在思念我,
在世间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

                                                ——普希金《我的名字》


 

灵魂伴侣机制也该走到尽头了。

Bruce这样想着,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肩膀上四处刀伤,两处枪伤,小腹有一道狭长的刀口还缝着线,他因此损失了四分之一节小肠,腰侧一处贯穿伤,手臂上的伤痕新伤叠着旧伤已经无法细数。要让Bruce自己说的话,他觉得大部分都十分丑陋,大部分时候他也不想让这些伤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别人徒增烦恼给自己增添麻烦,所以外界所传Bruce Wayne在床上调暗灯光的“老派绅士”作风并不完全是因为体贴,他已经受够了给自己的伤疤编造各种各样滑稽的故事,你真的很难解释在低空跳伞的过程中为什么会有人向你开枪。

但是有一处例外,没有人会觉得那是丑陋的,也没有人会因此对他施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女伴会在度过一个亲密的晚上之后靠在他的怀里亲吻那处痕迹,抬眼看向他,性感的爱意在眼波中流转。

在他的胸膛中心有一处相比之下不怎么明显的痕迹,褪色发白,久经岁月也逐渐变得平滑,只能勉强可辨,但它的不同之处在于那不是伤痕,而是他的“印记”。

印记总是和某些抽象概念联系在一起——就像教堂中的神像,生日蛋糕上点亮的蜡烛,永不停歇的分针秒针,印记是灵魂伴侣的具象化体现,就像在永恒时空中转动的钟表,没有愿望的却吹灭蜡烛,倘若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灵魂伴侣”这么一说,那么印记和纹身也没有什么分别,他只是人类的又一个未解之谜,终有一天会随着科学研究失去那层令人着迷的神秘色彩。

印记是找到灵魂伴侣的提示词,这个古老的概念虽然近几年引发了热烈的争论但仍然没有人能拿出证据反驳。大部分人的印记是一句话,据那些有幸找到他们灵魂伴侣的人所说那将是他们的伴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很多看起来非常没头没尾,甚至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有些人的则是图画,比起句子这是更加隐晦的提示,大部图案通过伤痕体现在肉体上之后会完全失去本来的形状。据说灵魂伴侣注定相遇,他们彼此理解相互信赖,个性和价值观相互契合,甚至思维相连,能够共享一部分感官体验,但就像大部分属于神秘主义范畴的经历一样,每个人与灵魂伴侣相处的经验是局限并且难以产生共鸣的。

Bruce的印记出现在他十岁时某个冬日的早晨,当他一个人从寂静的大宅中醒来时,他感到胸口刺痛。他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胸膛上出现了一些渗出细细血丝的刻痕,他并不感到惊讶,在此之前他已经阅读了关于灵魂伴侣和印记的大量研究文件,但这个印记的出现仍然让他一头雾水,一个单词,他非常清楚那个单词的意思,那是许多人学会的第一个抽象名词——

『Hope』

他本来应该兴奋地冲进父母的卧室向他们展示自己身上出现的印记,不少家庭都把这看作孩子人生中一个重要的阶段,但Bruce只是打开喷头开大水流清洗着那里渗出的半干涸的血液,疼痛刺过他的大脑皮层,然而与他精神上的痛苦相比这点微弱的疼痛是如此难以擦觉,甚至起不到转移注意力的效果。

当水流停止时,他看着被水淋湿的疮痂,深色黏糊糊的散发出古怪的气味,让人反胃。那个单词的颜色加深了。这世间最缥缈、最愚蠢、最经久不衰的东西此刻附在他的胸口,就像一只被水淋湿而奄奄一息的蝴蝶。

这大概是一个名字,以Hope为名的男女不在少数,也可能是一句话,甚至有可能是某家孤儿院之类的地名,就像所有印记一样,在你遇见自己的灵魂伴侣之前你永远不会知道印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需要我联系纹身师吗?他们会确保对这件事保密的。”三天后浅浅的伤口已经退掉了疮痂,露出肉粉色的伤疤时Alfred发现了他的印记,他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一段时间,随后就像Bruce只是不小心割伤了手那样随意地问。

“为什么?”Bruce穿上衬衣遮住印记。“像您这样身份的人,家族的继承人一般都会这么做。”Alfred帮他穿上内衬马甲,“避免有别有用心的人加以利用,的确有不少假冒灵魂伴侣犯罪的事情。”

Bruce犹豫着抚摸那个痕迹,现在印记还很清晰地凸起,即使隔着衬衣也能摸出来。

“不用了。”他像父亲那样,挺直背颔首看向Alfred,“看不见的。”

Alfred的手在他肩膀上停留了过长的时间,“您不必太在意这件事。灵魂伴侣并不一定就过得幸福,统计显示灵魂伴侣和非灵魂伴侣结合的离婚率相当。”Alfred跟在Bruce身后走向门厅,Bruce知道这句话还有后续,Alfred在为这个句子而犹豫,“您的父母不是灵魂伴侣,但他们仍然过得非常幸福。”

Bruce停住了。

“不。”他克制着狂怒在身体里流窜着,他想象着自己的声音是一条极长的垂线,笔直而毫不犹豫地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洞,坚定地悬在空中。“他们是灵魂伴侣。我知道。”

回应他的是Alfred的沉默,而他的声音仍然紧绷在那个不见底的洞中,没有人去触碰,把Bruce安静地钉在垂线的另一端,他必须死命拉住他的声音不让他们失去控制,不让那些愤怒与痛苦从他的语言中冲出。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用Wayne夫妇作为反驳灵魂伴侣说的经典案例,他的父母分别来自哥谭市最富有声望最高的家族,他们共同度过童年,求学时期短暂分离后在哥谭重聚,十余年彼此倾慕支持,最终步入婚姻殿堂。Thomas的印记是左右手食指和中指出现的一些无法辨认的杂乱线条,而Martha则是在小臂上的『Don’t be afraid Bruce』。他们在结婚后公布了自己的印记,目的是证明非灵魂伴侣之间的婚姻同样幸福并且稳固,事实的确如此,就像他的母亲所说,“我曾经遇到过好多Bruce,他们有的人确实很不错,”Martha这样说时他们围在熊熊燃烧的火红壁炉前,Thomas假装越过Martha的肩膀和Bruce抢夺一块小鹿形状的姜饼逗他,“但我知道Thomas才是唯一真正爱我的那个,所以我想,让什么灵魂伴侣之类的见鬼去吧,我难道决定不了自己爱谁吗?”

那天晚上他兴致勃勃地要父亲一遍又一遍地念《圣诞颂歌》中那些熟悉的段落,披着白色桌布扮成其中的那个幽灵,发生了太多让他快乐的事情,以至于母亲关于灵魂伴侣的认识甚至当时没在Bruce的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

父母的关系是孩子关于爱情最初的概念来源,直到现在Bruce都没见过比他的父母更加优秀的伴侣,他们关心彼此,相互尊敬,他们在一起让身边的人,甚至整个哥谭变得更好。Thomas喜欢给他们带来各种惊喜,他在Martha三十三岁生日时送给了她一串珍珠项链,据说原来的那一串在他们蜜月时掉到了太平洋,那是Bruce去世外祖母的馈赠。Thomas费了好几个晚上把他后来收集的珍珠按那串项链的原样穿好,每一颗珍珠,从大小到光泽都几乎与原来那一串几乎一模一样,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收集完成合适的珍珠,当他展示给Martha时,那是Bruce第一次看见用眼泪表达喜悦,悲伤的象征从此与幸福相连。

“美中不足是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细绳来穿,所以我找了一根钓鱼线。”他的父亲微笑着将那串光泽圆润的珍珠绕过母亲的脖子,“在找到合适的之前,戴项链这个工作只能由我代劳了。”当他细致地为Martha系好项链时,Bruce敏感地发现父亲有一瞬间的惊讶,而随后就转化成了欣喜,更深的笑容爬上他的脸颊。

“你瞧,Bruce,今天我终于搞明白了这个印记的意思,我以前以为他们是杂乱的线条,但是今天——哈,他的意思显现了。”那天临睡时Thomas溜到Bruce卧室,兴奋地坐在儿子的床边,他把左右手的指尖对在一起凑近Bruce,杂乱的线条拼接在一起出现了变化,那是一个绳结的图样,和Thomas给Martha打得结一模一样。

“你和妈妈是……”Bruce抬头看向他的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事实给年幼的Bruce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Thomas像个发现了秘密的孩子那样冲他眨眨眼,“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他点点Bruce的鼻尖,“你知道你妈妈多讨厌灵魂伴侣这个说法,对吧?要是她发现了会觉得很没面子的。”

后来Thomas也没有再去找一根更适合的线,每一次Martha想要戴那串珍珠项链时,他都会像第一次那样认真地将项链绕过母亲的脖子,再灵巧的系一个结,Bruce认为那是父母间的某种仪式。

自从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猜测Martha小臂上『Don’t beafraid Bruce』的含义,这是他名字的来源,Martha认为这个印记将勇敢这一品德与“Bruce”联系起来,这句话成了一个符咒,每当Bruce感到恐惧,那个出现在他母亲小臂上的印记就会不轻不重地刺一下他,他不止一次带着工具跳进那个引起他深深恐惧的蝙蝠洞,或者半夜偷偷跑出庄园来到哥谭市内“试胆”。灵魂伴侣是双向的,如果Thomas了他印记指向的是Martha,那么Martha的印记也必然指向Thomas。

事实确实如此。当他跪在黑暗的小巷中恐惧地瑟瑟发动时,他奄奄一息地父亲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肩膀,Bruce盯着父亲蠕动的惨白的嘴唇,他脑后深色的血迹蔓延着,“别怕,Bruce。”Thomas抬起手,似乎想要拍拍他的肩膀,而那只手最终在半空中坠了下去。他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麻木地看着母亲小臂上的句子渐渐消失。

他的父母,哥谭市最先引起反对灵魂伴侣机制的人,是一对灵魂伴侣。这件事只有Bruce知道。

与其说印记是寻找灵魂伴侣的提示,如不说他是一个证明,应验的早晚并不由是否相遇决定。而距离Bruce十岁时身上浮现印记,至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他的灵魂伴侣仍然没有露面的意思,他的印记有时鲜明地充血,有时褪色的厉害,不仔细观察都难以发现,就像印记所代表的含义一样难以捉摸。虽然真正见过的人不算多,但Bruce的印记某种程度上也和他本人一样成为了哥谭的代表,或者说是讽刺笑话,堕落之城中的“希望”。当他高中时又一次与某个名叫Hope的女生分手后,游泳课上有几个跟他早就不对付的男生,或者是那位被他伤了心的Hope小姐的追求者把他堵在更衣室里要看看这位特立独行的Wayne公子的印记,最后均以被打断鼻梁或是下巴脱臼而告终,Bruce也因此一战成名,每当体育课时总有些女生隔着半个体育馆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的胸口想要一睹那看不见的印记,甚至即使他到了耶鲁也曾有不少女生把写着hope和电话号码的纸条直接塞进他领子里。他渐渐开始厌恶这个印记,厌恶这个印记背后代表的丑恶情感,欲望与嫉妒。

当Lucius某次在酒会上问起他关于Wayne企业新季度产品的宣传标语有没有想法时,Bruce有了一个好笑的主意,“Keep hopeful and call of Wayne,就用这个,需要的话我可以去拍平面广告,我最近有健身。”Bruce带着哥谭宝贝甜蜜的笑容笑嘻嘻地说,身边的女伴嬉笑着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胸口,那个看不见的印记的位置。

“少爷,那毕竟是印记,我不认为这样轻佻的态度是合适的。”酒会结束后Alfred开车载着喝了一肚子假装成香槟的姜汁汽水的Bruce回到大宅,Bruce瞥了一眼后视镜内老人不赞同的目光。“‘灵魂伴侣不一定过得幸福’,你的原话,Alfred。”胡乱按压了一下胸口,好像能擦掉那个印记一样,“再说我觉得这个标语很好,它非常能体现Wayne的精神。”自信,坚持,讨厌被那些未知的东西束缚。

Alfred没再出声,他们沉默地行驶在哥谭郊外公路的寂静之中,Bruce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童年时连着他声音的垂线仍然在那里,仍笔直地牵引他指向重力的方向,二十年中,从来没有人波动过那根线,他仍被牢牢地盯着,Alfred或许有,他尝试着把Bruce从其中解救出来,但那根垂线划伤了他的手指。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他公开嘲讽灵魂伴侣,有些人说这是Wayne夫妇在他身上的影响,但Bruce知道并非如此,他想证明什么,不是对Alfred而是对他自己,他要证明他一点也不在乎什么他妈的灵魂伴侣。“灵魂伴侣对大部分人仍然有特殊的意义,即使在这个时代。”下车时Alfred低声说,Bruce装作没有听见。

他当然知道灵魂伴侣对大部分人特殊的意义,即使是像Diana那样刚强的亚马逊女战士也不能免俗。联盟刚刚成立时Steve曾经来慰问Diana顺便向瞭望塔作一部分政府工作交接,这样的工作一向是交给超人,这个小镇男孩仍然保持着上个世纪用谈论印记来开启话题的方式,“那是你的印记吗?”他的语气里带着羡慕,“这看起来非常Diana。”

“是的。”军官大笑着说,“事实上,上学的时候好长一段时间里我没少因为这个受嘲笑,大家都说我将来肯定是个娘炮,在灵魂伴侣眼里我都算不上个男人。”Steve的印记在手腕上,非常清晰的『you are a man』,他把那展示给Clark,“我以为这是一句质问,可能未来我在某些场合表现得非常懦弱,或者是一句鼓励,未来我将面对非常大的挑战,所以每当我碰见什么难事,我总认为,我该证明给这个这个印记的所指的那个人看看我能做到什么。”他看向Diana,“当这一切终于把我引向Diana的时候,我发现跟我想的都不一样,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疑问句,来自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男性的灵魂伴侣。”他又忍不住笑起来,Clark也露出轻松但克制的笑容,他总是如此,亲切友好,但Bruce从没见过他流露出强烈的感情,他甚至不确定Clark,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是否能够理解人类的感情,“你是一位战士,Steve。”Diana,一本正经却意外温柔的笑容,这二者只有在她身上才能结合的如此自然,“你是我们的骄傲。”

“这真是神奇。”Clark低声说,但一字不漏地传进了Bruce的耳朵,“就好像有一根线把你们两个人牵在一起,印记给了你一个方向,当你沿着这个方向前进的时候,你就越来越接近你的灵魂伴侣。”他目光平和地扫过Diana的肩膀,那里有一串数字,是Steve在天堂岛迫降的那架战斗机的编号,“紧密而不可见的连接。”他的眼睛黯淡了,就像在宇宙中眺望地球那样,Diana回答了他什么Bruce没有在意,她没有小镇男孩那样细腻的感受,当Bruce来不及移开目光并和Clark的视线相遇时,后者给了他一个微笑,他竭力想展现的开朗一些,但下垂的眉眼难掩失落。Bruce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反应,他放任自己的目光在Clark脸上一寸寸划过,在困惑开始出现在Clark脸上时冷冷地抽离了视线。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注定的灵魂伴侣,有的人能够找到并有幸与对方在一起,有的人找到了彼此却错过,还有些人未曾谋面就是去了灵魂伴侣,某种神秘的力量贯穿着他们的灵魂并使人类彼此相连,一张看不见的,包含着相遇前的思念与神秘的网覆盖着这个星球。没有一个人能说他从没在乎过自己的灵魂伴侣究竟是谁,没有人能从这个体制中置身事外,即使是对他嗤之以鼻的Bruce,少年时听到某个名为Hope的女生的名字也会忍不住驻足观望,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寻找灵魂的另一半,人总有追求完整的天性。

除了一个人。钢铁之躯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印记。

“灵魂伴侣是一种古老的魔法吗?”当Bruce为Constantine留下的烂摊子向Zatanna寻求帮助时这个捎带的问题引起了少女的关注。“你是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最不可能关心灵魂伴侣的了。有些人认为灵魂伴侣是上古时期为了增强氏族稳定性扩大势力而实使用的魔法遗留,因此显得非常模糊而不稳定。”Zatanna带着友好地关切打量着他,“魔法确实可以对确定灵魂伴侣起到辅助作用……”

“不,我只是想知道,这种‘印记’现象是否仅对人类成立,具有排他性。”Bruce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客观,“比如超人,他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人类的灵魂伴侣?”

“我想超人应该没有印记?”Bruce感到退缩的欲望,但他只是平静地点点头,“有人怀疑灵魂伴侣是在五维空间施展的魔法,印记就是这种魔法在我们时空的投影,它可能并不像现在大部分人想的那样,是什么身份验证之类的东西,双方携带成对内容就能成功匹配,大部分印记是不成对的,有些只是关于灵魂伴侣非常模糊的信息,有时灵魂伴侣给出的信息针对的对象并不是印记持有人。他更类似于某种未来的投射,他只是能告诉你你未来将会遇到的人的某些特征,比如这个人会说的某句话,很多人是因为这个认出了自己的灵魂伴侣,而非是这句话是他灵魂伴侣的原因。”Zatanna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所以如果某人在未来将成为超人的灵魂伴侣,那么就会有指向超人的印记,与其说是相互吸引,不如说是连线,印记就是着丝点,如果你能准确地连住的话,有没有着丝点都是一样。”

“灵魂伴侣和非灵魂伴侣差异很大吗?”

“不,当然不,”Zatanna笑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证明能够证实灵魂伴侣间有特殊的魔魔法连接,只是,这很神奇,在这世界上有一个人针对你是特殊存在的,你们由不可见的力量相连,因此变得特殊。”她玩笑般从空中变出一只蓝色羽翼的小鸟放在Bruce肩上,“大概这给了人们心理暗示,所以他们对待这个对象格外用心。人们总是喜欢特殊的那个。”

毫无疑问,超人向往灵魂伴侣,或者说他被这种地球特有文化(也可能是氪星因为其高文明程度而放弃的)的缥缈与独特性打动了这个地球上最不同的来客。每当人们聊起他们的印记时,Clark总是很认真地倾听,那些找到灵魂伴侣的幸运或是没有找到灵魂伴侣的遗憾。Bruce读到过Clark所写的关于灵魂伴侣现状的专访,他采访了几位这个领域研究的专家和几对名人的灵魂伴侣,他相信灵魂伴侣对彼此的独特性。Bruce曾几次想过以匿名读者的身份告诉他印记和灵魂伴侣机制并不似他所想的那种浪漫,但回想起Clark在倾听Steve和Diana谈起关于印记的趣事时眉眼的落寞让Bruce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星球已经因为他的善良和孤独向Clark展示了他最为残酷卑鄙的一面,或许灵魂伴侣,这种脆弱的生命间彼此追寻的努力让Clark对人类尚存希望。

在瞭望塔值班时他尝试着比较温和的向Clark灌输这个概念,或许他可以鼓舞这个害羞的男孩去追求Lois Lane,即使他没有印记,或许他可以帮助Clark建立他和地球间一层更加亲密的联系,他计划跟Clark从他对印记的兴趣开始,以自己对印记调侃的态度作为过渡,最终把话题引向Lois这样个性的女性对某种不可见力束缚的厌恶从而建立小镇男孩的信心。但Clark从来不喜欢被放在计划中,打破计划一向是他的特长,当他开始尝试着和Clark聊起这个话题时,情况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我没想到你会愿意谈这个,Bruce,今天是你第一次在值班过程中聊天。”Clark绕着他低空飞行了一圈,似乎心情很好,“有些时候当我尝试着了解某个人的时候,我会想象一下他的灵魂伴侣身上是什么对应印记。”Bruce犹豫了片刻后摘下了面罩,“你为什么对印记感兴趣?”他问,他看出Clark有一瞬间的迟疑,好像他触摸到了Clark不存在的尾巴,“我第一次了解到我是……我不是人类是因为印记。”Clark的笑容就好像在看喜剧电影中的悲情镜头,被悲伤的情感击中却来不及褪去微笑,Bruce莫名觉得这或许就是Clark最常见的表情,他通常会连同超人的身份一起隐藏起来的那部分,“那时我的同学都有了印记,我是全班唯一一个没有印记的人,当我发现这个事实以后我去图书馆查了很多关于印记的书,最后把自己一个人在谷仓里关了好久,爸很晚才找到我,我告诉他我可能要孤独终老了,但他安慰我不会的,后来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更糟,比事实更糟,我不仅不会有灵魂伴侣,我甚至不是地球的一员。”

“印记的缺失是你产生身份认同问题的起点。”

“哎,怎么说呢,我小时候有点浪漫主义,”Clark耳尖泛红,但眼睛明亮,“在我眼中没有比印记更神奇的事情了,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你人生中的某个细节就被提前透露给了某个与你素昧谋面的人,然后你给那个人的生活增添了开始的一点神秘,谜团不断被解开,两个人的生命彼此交错,最终由一个点交叉完成了彼此的整个人生。印记让你成为了很特别的存在,”他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在你眼里这样说很奇怪吧,我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了。但是……当你有了印记,你就会知道,有个人在找你。”

“你不觉得很荒唐吗?把两个人单独连起来,但人的一生必须处理如此复杂的关系。”Bruce感受着他的声音,那根线连接着他的喉咙。

“但我希望至少有这么一个人。”Clark遥望着那颗蔚蓝的星球,他落在地上,过长的红披风拂过Bruce的靴面。

那根线被重重的拨动了,几乎把他的心脏扯出来。

他等待了很多年,他希望有一个叫Hope的人,或者那些笑嘻嘻地对着他说“别放弃‘希望’”的人中的一个,或者某个名字里带有“希望”的孤儿院或者福利院,总之他等待着那样一个人,他希望有个人能够证明他值得某个人寻找终生,他希望那个人能够成为他的希望。但现在他明白了,他已经足够理智,足够成熟,也拥有足够强大的希望坚信即使他的灵魂伴侣也同样无法理解他,他同样能找到值得他成为对方生命中一部分的人,那根灵魂伴侣,跟某个突然出现的印记或者那些第五维度的魔法没有关系,因为他从心底认同那个人,愿意接近那个人,渴望了解那个人。

“你不相信有灵魂伴侣的,对吧?”Clark整理好了他的情绪,仍然带着超人式的微笑,只是眼睛亮的出奇,Bruce能够看见他精灵一样携带着期待的隐形触角想自己伸过来。

“我是来自Wayne家族。”他垂下眼。

“呃……”Clark的笑容僵硬了,“我很抱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说我受我父母影响因此反对灵魂伴侣机制。”Bruce调整着逐渐急促了的呼吸,“我并不‘相信’或者‘不相信’灵魂伴侣,我也不想把灵魂伴侣作为某种义务性质的东西强加给某个人,灵魂伴侣选择彼此并不是因为他们认为灵魂伴侣会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我只是想说——”

“我知道,Bruce。”Clark的手温柔地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而他僵硬的无法移动,愤怒又一次在他的血管里奔涌着,他想向Clark怒吼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Bruce自己也不能说出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Clark怎么可能清楚。他不在乎灵魂伴侣,他也不再寄希望于灵魂伴侣,但如果非要说他究竟相不相信灵魂伴侣的存在,还是这世上存在的仅仅是刚好被凑成一对的两个人,他无法清晰地说出自己的答案。

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找到了灵魂伴侣,在他隐瞒身份服役于海军陆战队时遇到了一位叫做Hope的女孩,这可能是他交往过的第三个,或者第四个叫这个名字的人,但这一次Bruce觉得自己无比接近正确的答案,于是他向这个女孩揭露了自己Wayne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并邀请女孩来Wayne大宅过圣诞节。他记得那个夜晚,Hope和他一起坐在客厅里,熊熊延烧的炉火前,不停地赞美Wayne大宅华丽古朴的装饰,以至于Bruce甚至插不上嘴和她好好说说话。这让他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他的命运还没有就此改变的时刻,他曾在父母身边嬉闹,披着白色的桌布假扮圣诞幽灵。

“Hope,”他轻轻地念着那个名字,带着微笑用一件白衬衣罩住自己,“我看起来像什么?”

“哦Bruce,”他永远记得Hope被他打断恭维时脸上僵硬来不及收起的笑容,他觉得那很丑,“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她做作地笑了两声,但足够Bruce明白了——她不是,即使他是灵魂伴侣,她无法理解自己,他不会拥有像他的父母一样美好的感情。

“你不知道。”他疲倦地对Clark说,就像那个夜晚他疲倦地这样对Hope说。

那是Bruce交往的最后一个“Hope”。当他正式接管公司后和高中同学Julia交往过一段时间,所有的报纸娱乐版首页都打出了《Bruce,你为什么放弃希望?》的大标题,这给了Julia空前的压力——“你瞧,Bruce,或许我们都得去找那个更合适的人,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不能轻易地——”分手时Julia这样说,“放弃灵魂伴侣,是的,我已经彻底放弃了,我不在乎了。”Bruce打断了她,“抱歉,Julia,但我已经受够了‘hope’,我自己身上的那个和我根本不认识的那个。”

他意识到Clark的手仍然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并且握住了他的手,Bruce隔着皮质手套也能感受到他稍高的体温,“你拥有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神奇的印记。”

“那——只是一个单词,没什么特别的。”Bruce的喉咙发苦,他被那根不可见的垂线牵引着无法动弹。

“我想你已经并不需要灵魂伴侣了。”Clark握着他的手自然地说,他看向深蓝的天际,“你已经有了你的灵魂伴侣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当Clark回过头看着他时,他把手轻轻从Clark手中抽出来,给了对方一个微笑,在大脑中把那份计划书撕了个粉碎。

那个夜晚之后,他和Clark之间有什么改变了。

Bruce开着蝙蝠战机昏昏沉沉地从土耳其起飞,他们刚刚在这里解决了WAS恐怖组织雇佣超能力者策划袭击的事件,现在是凌晨两点,人类最疲惫的时刻,而Bruce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没合过眼,雪上加霜的是战机的损坏导致自动驾驶系统崩溃,忙碌的过去二十四小时中他来不及维修,现在只能勉强手动驾驶,好在是今天天气状况不错,没有狂风,他驾驶着飞机从一团簇拥的卷积云上飞过,星月辉映下的云朵看洁白立体,Bruce有些迟钝地看着飞机下方的景物,机械地调整着方向,当他即将跌入睡眠的深渊时,有人敲了敲他的玻璃,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在万余米的高空,能敲他玻璃的只有一个人。

“Clark。”他一瞬间清醒过来,看着窗外和他保持同一速度飞行的超人,就像他们在坐火车月台送别一样靠着他的飞机窗户,“我还以为你应该已经回去了。”

“我有的时候也会慢点飞,”Clark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没有讽刺的意思,Bruce。”

“我知道。”他强打起精神来,“还真是委屈你了。”

“这让我想起在堪萨斯的日子,”Clark的声音持续不断地通过电流传过来,或许是Bruce渴望睡眠的大脑产生了幻觉,或许是通讯器的原因,他觉得Clark的声音格外轻柔,“下面的云就像很多小羊,不过其实我们家没养过羊,但我去澳大利亚剪过羊毛,那里的牧场就像是这样的,我就可以想象自己是宇宙中的牧羊人。”

他们经过了从土耳其到美国的十小时飞行时间,期间Clark一直在絮絮地说着,他们两次停下给飞机加油(通过Wayne企业在全球的分公司),在某个偏远城市的破旧咖啡座喝了一杯咖啡,Bruce让炙热的液体直接冲下他的食道,等到他的血管中重新开始奔涌咖啡因时Bruce才真正清醒过来。他看着对桌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咖啡的Clark,阳光一寸一寸爬上他们的桌子和Clark的手指,在睫毛的边缘有一小片浮躁跳动的光晕,他惊讶于他们从Clark在澳大利亚剪羊毛的经历一直聊了十个小时,而他并没有觉得厌烦。或许是他的幻觉,Clark正喝着的那杯劣质咖啡过分甜腻的奶油和香精的味道以及灼热的烫感也攀附上他的舌尖。有些意识朦胧地进入Bruce的大脑,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躲了起来,Bruce来不及发现他们就已经完美地契合了进去。

“Clark。”他感受着那个音节带来喉咙的震动,气流在他口腔中的流转,跟他隔了一张咖啡桌的人抬头看着他,刚刚被水分滋润过得嘴唇粉红微启,他靠近过去,能够闻到Clark呼吸间奶油黏腻的甜香味,他的影子投在Clark的脸侧。

Clark抽开了身子,Bruce只来得及感受到运动的气流划过他的脸。

“抱歉。”男孩红着脸,僵直着身子站在那,背后是渐渐晴朗了的青空。

飞机再次起飞后通讯频道里安静了很长时间,谁都没有首先打破沉默。Bruce知道Clark为什么拒绝,他能感受到这种吸引不是单向的,当他靠近时Clark放大的瞳孔和弯弯的眉眼是不会撒谎的。问题仍然在那里,在于他胸前那个见鬼的印记,如果可以的话,Bruce倒是情愿能够用通过植皮手术彻底清除那个印记,这个小镇男孩的接受了太多愚蠢文学作品污染的大脑让他坚信Bruce应该去找那个影都没有的所为灵魂伴侣,而他不应该接受Bruce的感情,否则这就是狗血的第三者插足。

当Wayne大厦的尖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Bruce听见频道里传来Clark简短的道别,随后那个红色的影子迅疾地加速,消失在大都会的方向。一个人回到Wayne大宅的Bruce进行了漫长的补眠,醒来时他带着一嘴的苦味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有那道古怪的伤痕,或者说,印记。

他的母亲颇有先见之明,Bruce这样想着,手指慢慢地划过镜中的映像,印记不是指引,反而成了阻碍。灵魂伴侣机制也该走到尽头了。

“Alfred,你能纹身吗?”当他向Alfred提出了这个迟到了二十年的要求,他近乎万能的管家高高挑起的眉毛看起来十分惊讶,但一如既往没有做出质疑。

“可以试试。您打算用什么图案呢?”

“蝙蝠。稍晚些时候我把图样给你。”Bruce看着窗外又一次暗下来的天色,今晚的夜巡他恐怕不会见到那个不请自来的红色影子了。

“不用了,我一会可以去下面找找看有没有您剩下的蝙蝠镖——我该猜到您在这方面缺乏创意。但是恕我直言,”大概是Bruce的幻觉,Alfred的声音里带着促狭,“那样的话某些聪慧的小姐很可能发现您的真实身份,带来的后果可比假冒灵魂伴侣要严重多了。”

“那么,”Bruce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利落地换上蝙蝠战衣,“我就只好避免给这些聪慧的小姐们这样的机会了。”

Alfred愣了一下,Bruce在电梯门关上前看到了老者舒心的笑容。

从土耳其回来后的一个星期里Clark一直在躲着他,他避开了他们共同值班的日子,也再没有在宁静的夜晚不请自来加入蝙蝠侠的夜巡,但当Bruce气喘吁吁地躺在某在小巷里,身边全是翻到的垃圾桶时,他还是听到了那个一定会出现的声音——

“蝙蝠侠!”一个凭空出现一样的影子降落在他身边,他的上半身被抬起来,枕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天啊,你流了好多血。”Clark在他身上摸索着,徒劳地按压着胸前巨大的伤口似乎想要止血。

“蝙蝠战机停在两个街区之外的废弃医院顶楼。”Bruce强迫自己集中起精神,“这是钥匙,去里面找凝血剂和消毒用具。”

Clark离开了短暂地时间,当他回来时Bruce已经开始意识涣散,他甚至没法抬起自己的胳膊,他指挥Clark剪开自己的战衣然后处理伤口,空气中弥漫着湿咸的味道,可能是要下雨了,也可能是他的血腥味。当他胸口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时,Clark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熟练地拧开酒精清洗伤口。

“我差点就要放弃了。”Bruce任由自己说着胡话,“你要是再晚来一会,我就放弃了。”

“我说过的,Bruce,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就叫我的名字就好。”Clark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会找到你的。”

“是啊,但我没开口。我没叫你的名字,你为什么能找到我?”他有些尖锐地问,Clark用棉球很轻的沾着不断渗出的血液,“为什么?你的超能力还包括读心吗?”

“我——”

“你听说过灵魂伴侣之间能彼此感应的说法,对吧?”Bruce死盯着他,Clark回避着他的视线,用棉棒将凝血剂小心地在伤口边缘涂抹。

“我不会是你的灵魂伴侣。我是——氪星人,Bruce,你的灵魂伴侣应该——”

“好啊,氪星人,”他咬牙切齿地说,“别再胡思乱想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非常重要,你给我好好听着每一个字,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但凭借一个印记找到能够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容易的事。”

Clark愣愣地看着他,他的手指轻轻触摸着Bruce胸口那绷带没能完全遮盖的纹身边缘。“你——遮住了它。”他抬头看着Bruce,似乎根本听不懂Bruce的话。Bruce头痛欲裂,他扯着Clark的领子用自己的嘴唇撞上对方的,疼痛和血腥味在他们接触的皮肤间传递着。

“我不需要它。”Bruce靠着Clark的额头低声说,扯过黑披风遮住他和Clark的肩膀,已经有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俩血迹斑斑地缩在堆满垃圾的小巷里,分享了第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真正的吻。

Bruce觉得胸口发痛,不知道源自还尚未愈合的伤口还是被心口突然填补的长久空洞。

这个圣诞节蝙蝠侠少见的休假了——这个决议获得了蝙蝠家族的全体成员(包括此前长久缺勤的Jason)的一致同意,他们在蝙蝠侠缺席的几天时间里排出了非常严谨的值班表,由Alfred带头把Bruce赶去了Kent家的农场。“您值得一个真正的圣诞节。”Alfred帮他把行李装上车时带着由衷的笑容,“而我也需要休假,这把老骨头非常想念地中海的阳光。”

Martha热情地招待了这位提前没打招呼的“Clark的朋友”,但她在给Bruce安排客房时促狭的笑容透露这位睿智的母亲早就已经看穿了他们俩的故事。“你介意我看看你的印记吗?”她问Bruce,眼中闪烁着来自一个母亲的关爱与谨慎。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愿意,女士,”Bruce礼貌地向她微微欠身,“但我并没有印记,我也不需要。”

Martha吃惊地看着他,她审视地打量着Bruce,就像一台精密的测谎仪那样。“你是个非常体贴的孩子。”她最后说,温柔地拍拍Bruce的后背,就像一个母亲对她的儿子那样,却让Bruce控制不住地浑身僵硬。
“你可以尝尝妈妈烤的樱桃塔。”在准备圣诞大餐间隙Clark从厨房溜出来,端着散发着甜味与温暖的烤盘。

“我还以为反季节水果是都市人堕落的癖性,会被健康的农场生活鄙视呢。”他伸手够了一个,酥脆的表皮在他指尖迸出细微的碎裂声。

“这不是反季节的。”Clark冲他眨眨眼,“在你参观我们的谷仓时我去了一趟智利。”

Bruce愣了一下,樱桃的酸甜和奶油的醇香在他舌尖扩散开,难以控制的笑从心里爬上嘴角,但他仍然板着脸,用现在他所能做出的最严肃的样子看着Clark,“你知道这样会让多少生物入侵者进入美国境内吗?这是违法的,Clark,会产生严肃的后果。”他的声音混合着咀嚼声,甜蜜从唇齿期渗出。

“那你倒是别吃啊,这是赃物。”Clark也板着脸,帮他又拿了足以多到让Bruce吃不下晚饭的樱桃塔。

当他们吃完圣诞大餐后Martha拽着Clark收拾厨房,并且坚定地把Bruce留在客厅。“你是客人,而且我喜欢你,Bruce,我舍不得让你刷碗。”Martha对他可以压低声音,“我要帮Clark控制一下力气。”

他窝在Clark家的沙发上,随手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或许从前Clark就是这样,坐在他现在坐的位置上,读他正在读的书。他随意地翻开那本书,在看到熟悉的句子时愣住了——是《圣诞颂歌》,在Bruce还是个孩子,在他还拥有着这个世界上他所能想到的所有美好时,每一个圣诞节Thomas都会在晚饭后阅读。他调亮落地灯的亮度,靠着还没点燃的火炉逐字逐句地阅读着,已经褪色的记忆逐渐恢复鲜活。母亲明快的笑声和温柔的抚摸,父亲念书时平稳的声调,那串珍珠项链在火炉的照耀下绚丽的光芒,父亲指尖模糊的痕迹,母亲小臂上渐渐消失的句子……

“Bruce?”

Bruce抬起头,看着Clark坐在离他稍远的沙发另一头,有些暗淡的灯光让他浑身轮廓模糊,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睛过分干涩。“你看起来很累。”Clark没戴眼镜,眼中流露着真切的关心,Bruce摇摇,Clark坐的离他近了一些,“你今天很辛苦吧,开了一天的车,晚饭的时候又一直在和妈妈聊天,她很高兴。”Clark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你总是很擅长讨女士欢心。”

“从六岁到六十岁的女士我都有技巧让她们开心。” 

“年纪再大你就没办法了?”他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特有的顽皮。

“她们就能识破花花公子的把戏了。”Bruce微笑着把书扣在胸前,灯光把他们的影子交叉着投在墙上。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可真够讨厌的。”Clark把一盘姜饼放在他们中央,大部分是红红绿绿的传统圣诞风格,驯鹿、糖果拐杖和铃铛之类的翻糖饼干,还有一次一些黑漆漆的就像是烤糊了一样,做成蝙蝠的形状。

“因为我对你非常真诚。”Bruce朦胧地支着眼,从里面抓了一个塞进嘴里。技巧总有用尽的时候,但他不希望直到那时才对Clark卸下伪装。

“你看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了——”

“不。”Bruce把那本书举在眼前,固执地盯着那些忽大忽小的字,“这是——一个仪式,我必须读完它,在圣诞夜。”沉重而酸涩的情感灌满了他的嗓子,“我小的时候我父母总会读这本书给我,在圣诞夜。这样我觉得……和他们很近。这大概是一种Wayne式的缅怀。”

Clark沉默了一会。

“我可以念给你。”

Bruce移开书看着他,Clark平和而温柔地注视着他,蔚蓝的眼睛灯光下接近海蓝,阴影让他的五官更加鲜明,也蒙上一层并不存在的悲戚。Bruce把书递给他后安安静静地靠在沙发中,Clark却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稍等我一下,我们做点准备来制造气氛。”

当Clark回来的时候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白斗篷和柴火。他把柴火扔进许久不曾使用的壁炉后用热视线点燃,关上灯,摇曳抖动的火光让Bruce脸颊发烫,久远的记忆穿越时空击中了他。Clark没有察觉到Bruce的出神,他披上白斗篷,“这样——”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白色斗篷被气流撑开,“我就是一个圣诞幽灵啦,专门去找吝啬的有钱人。”他对着Bruce咯咯笑着,“你是吗,Wayne先生?”

他的圣诞幽灵。恍惚中Bruce看见年幼时的自己披着白色桌布绕着他的父母在客厅里奔跑地幻影,那个幽灵微笑着打开书,用夸张滑稽地声调模仿着斯克鲁奇面对马利恐惧而尖细的声音。他一直盯着Clark,从思想中抽离,平和地欣赏着他的爱人,倾听他投入地阅读,阅读他与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最初和最终的联系。

阅读这本Bruce认为他不会再向任何人打开的书。

“如果你现在想吻我的话,我会答应的。”在三次抬头都触碰到Bruce露骨的凝视后Clark放下书郑重地看着他,他说服自己脸上的热度是因为燃烧的炉火,Bruce看出他书籍上收紧的手指透露出的紧张,雪白的披风被炉火染上温暖的颜色,圣洁地发出微光。“但我不想。”Bruce露出无辜的表情,幸灾乐祸地看着小镇男孩,直到对方眼中流露出让他心疼的绝望。

“抱歉,我——”他的尾音有些抖动,Bruce感觉连着他心脏的那跟线被重重的扯了一下。

“不,别再说这个词了,”Bruce手指压上他的嘴唇,“如果我挺喜欢你的话,是的,我会很愿意吻你的,但是,我非常爱你。”他把Clark揽进怀里,让他的耳朵靠着自己的胸口,稳健有力的心跳击打着Clark的骨膜,“所以只是听你念书就足够好了。”他俯下身接近Clark,嗅到对方发间温暖甜蜜的香味。

妈妈说得对,让什么灵魂伴侣之类的见鬼去吧。Bruce低下头亲吻Clark,从来不及闭眼的小镇男孩小扇子一样颤抖地睫毛间瞥见抖动的炉火温暖的光彩。

当他终于接触到柔软的触感,他感受到那根一直以来重重地扯着他的心脏,笔直的,不容置疑地牵引他向着某个不可捉摸地方向的垂线被绷断了,被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能力扯断它,唯一不会被那根细线所伤的人,拥有钢铁之躯的人扯断了,不复存在。

Bruce以为他会因此而死,他的心脏会冲出胸膛,他会被线段后巨大的反作用力撕成碎片,血液四处飞溅,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小心地保护着那时刻让他无比疼痛的垂线,无法下定决心让任何人接近那根线。他怕触动那根线的人因此受伤,更害怕他因此失去某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但他没有,他此刻仍然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怀着永不停息的痛苦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亲吻着爱人的嘴唇,只是胸口微不可查地刺痛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没有再发生,除了Clark柔软的咕哝和温暖的脸庞。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和轻松。

“念下去吧,Clark。”他贴着Clark发烫地耳廓沙哑地呢喃着,缄默的睡意从纯洁黑暗的深渊里爬上来,把他抱在怀中。

当Martha从邻居Lang家串门回来时,看到橘红的火光让黑暗的客厅中的一切蒙上迷幻艳丽的色彩,Clark抱着书,像个孩子一样披着白斗篷,与他的伴侣靠在一起,那个有些过分沉静忧郁的年轻人把他的儿子保护性地圈在怀里,脸上是全无戒备的睡意。窗外静静地开始落雪,明早将是一个洁白的早晨。

一个星期之后Clark收到了Alfred的邀请,“礼尚往来,Kent先生。”Bruce永远西装笔挺的管家在新年的早晨神秘地出现在Clark家的客厅,“少爷非常感谢您和Kent夫人的招待,请您务必要来Wayne庄园与少爷的其他家人共度新年夜。”

其他家人。Clark拒绝着这句话,看着Alfred把一整套礼服挂进他的衣橱,他们为他准备了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节,从袖口到皮鞋都出自手工定制,Clark不是很想知道Bruce是如何了解他的尺码的。

他成为了Bruce的家人。

同时出现在新年晚宴上的还有谈吐诙谐的夜翼,犀利幽默的红头罩,沉稳睿智的红罗宾以及敏感率直的罗宾,他有幸了解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并被这个家族所接纳。

当所有的孩子离开庄园后(Dick要带着他们“去城里找些有趣的东西”,Clark对此心存担忧,而Bruce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和Bruce在Alfred精心照料的Wayne庄园内散步,经过大门时,暮色里闪耀的铜制纹章映入Clark的视野。

“那是Wayne家的族徽。”Bruce顺着他的视线瞟了一眼他们头顶上那个铜板体缠绕着常春藤与鹿角的W,Clark还记得他们的约定,庄园里没有超能力,不然他肯定会飞起来仔细地端详。

“我每次看见地球上伟大家族的族徽时总会觉得他的装饰性和象征意义结合的如此完美,让人惊叹,”Clark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氪星上的东西……总是那么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部分。”

“高级文明的特点。”Bruce的手指不自在地捏着他口袋里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还有五分钟,然后他会在他父亲像母亲求婚的地点,Wayne庄园的花园向Clark求婚,他已经提前让Alfred在冬季的花园栽培了来自东方的腊梅和水仙,“这种东西,族徽,总会过时的。”

“大家都以为我制服上那个是S,”Clark有些羞涩地看过来,“其实那是一个氪星文字,S包括外面的外框是氪星语的‘El’,我制服上的是El一族的族徽。第一次看到那个的人都以为是Super的意思,虽然那也很好,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他原来的意思。”

“El……”Bruce回忆了一下他与Clark初识后自己骇进孤独堡垒的数据库粗略阅读过的氪星语资料,他记得那个字母的意思他曾经看到过……

“那是‘希望’的意思,”Clark的声音很小,耳尖微微泛红,看向Bruce,“Hope。”

他的印记并非模糊,正相反,他无比清晰地向Bruce透露出未来,在这个地球上只此一人,承载着一个毁灭的星球最后的希望,又地球带来新的希望,以名字承载着星际间最渺茫的希望,Clark即希望本身。

他慢慢把手附在胸口上,那个被蝙蝠纹身遮盖住,看不见的印记的位置和Clark的制服胸前烫金族徽的位置如此一致。

灵魂伴侣不是一个完整灵魂的两半,不是彼此人生的拼图,他们相互独立,灵魂完好无缺。

他们命运相连。

【彩蛋】

“蝙——蝠——侠——!超——人——又——被——氪——石——子——弹——打——中——了!”战场上传来Barry高速移动中被拉长的声音。

战役结束后正义联盟围在有些迷茫地躺在一个大坑中的超人身边,蝙蝠侠用一个微型手电筒来回朝着Clark的下眼睑和喉咙,嘴角紧绷着,情况似乎很严峻。

“怎么又是氪石。”Hal有些烦躁地站在旁边,“难道整个氪星都掉到地球上了?”

“嘴别那么欠。”Barry踢了他一脚。

“蓝氪石。”蝙蝠侠把手电筒收了起来又拿出一个探头模样的东西,“你暂时失去了能力。”

“欢迎来到人类世界。”Hal对超人吃痛地咧咧嘴,超人仍处在掉线状态,迷茫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有哪里难受吗?我刚刚检查过了,没有很严重的伤,不过也有可能有比较细小的伤口探测不到。”蝙蝠侠拿出一个充气靠垫垫在超人脑后,他是从哪里拿出那些东西的?腰带吗?

“脖子后面,有点疼,就是,停留在表皮的疼,一下一下的——”

“刺痛。”蝙蝠侠温柔而灵巧的手法把超人翻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膝盖,熟练得让Barry觉得害怕,超人脖子被蝙蝠侠的身体非常有技巧的挡住了,在任何一个角度都看不见情况如何,想要凑上前的钢骨被蝙蝠侠突然从披风上撕下一块布套的动作吓住了,所有人愣愣地看着蝙蝠侠给超人脖子后面打了一个蝴蝶结。

“很严重吗?需要包扎?”Arthur皱眉,蝙蝠侠搀着超人起来走向蝙蝠战机,“没事,就是一些划伤。鉴于超人特殊体质考虑,还是不要让他的伤口跟外界空气接触。”有一个问题就是蝙蝠侠的斗篷不一定比外界空气干净,但在场的人都不打算(这仅是针对Diana和Arthur而言,其他人是不敢)质疑蝙蝠侠的判断。或许是Barry的错觉,他总觉得蝙蝠侠气息不稳,似乎非常激动。

“我还要回去给他作进一步检查。”在正义联盟其他成员的注释中,蝙蝠战机腾空而起。

飞机上的普通人ClarkKent严重晕机加上体力透支,睡得东倒西歪,Bruce怕硌到他只能卸了半边肩甲由着他靠着,侧头看着Clark被黑色布料包裹的脖子,Bruce的笑容控制不住地扩大了。

天真善良,胸无城府,毫无心机,直率热情的小镇男孩,连印记也是非常简洁直观,一点不绕圈子,直接点名灵魂伴侣。

Bruce调到自动驾驶模式,调整了姿势让Clark靠的舒服些,伸手解开了他脖子上临时遮掩的布条,露出已经结痂的印迹,清晰地显示着Bruce Wayne的名字。

【end

暑假的最后一篇蝙超,写了最喜欢的灵魂伴侣梗

开学后更新受限,尽量保证周更【别信

最后谢谢一直以来大家的喜欢❤

评论(100)

热度(4751)

  1. 共37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